老瞎子说话了:“梁子,你这是干啥!你……你开枪打老仙干啥……”
杜老四捂着大腿哭得更厉害了:“都看看啊,老娘我没招他,没惹他,他二话不说就把我的退给打折啦!我们老黄家就这么好欺负吗?拿着老祖宗压得我上不来气啊,你们想要害死我,我死也得带走你们一窝……”
“别他娘的嚎了!”
梁布泉说着话,又给那响子上了膛,“没惹我?先前在城里头,是谁要占了我的身子出马的?我告诉你姓黄的,我爹敬你,是冲着你家老祖宗,说你是仙你是个仙,老子不拿你当个东西,照样一枪要了你的命!这子弹上让老子抹了真阳涎,甭说你一个捆身都捆不明白的野仙,就是它仙梁上的镇物,老子都能一枪崩得他魂飞魄散!老子再问你最后一句,滚不滚!”
“我……我……”
杜老四也不知咋的,嘴里头“我我我”地嘀咕个没完,却偏偏是没了下文。
赵友忠一开始见着梁布泉朝着杜老四开枪,本想拦着,可一见那杜老四现在的模样,竟然也就顺着话茬对那老仙是威逼利诱了起来:“老头子也不知道你先前跟我这儿子都结过啥样的梁子,但是你也别怨他二话不说就朝你开枪。咱这头的老百姓的确是敬你怕你,平常没个啥事不敢跟你们结啥梁子。咱话说回来,凡事都讲究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吧?你跟老四有这份缘分,理应是件好事,但何苦这么磨人家出马呢?咱走山趟岭难免遇着个蛇仙黄皮子,咱们这些个金匠在往常可都把你们当成是亲戚看待的,你就仗着咱们敬你,连脸都不要了?捆身捆窍给捆得这么死,你就不怕真给这小子一下子憋死过去?”
还真就照着赵友忠的这话去了,杜老四倒在地上是一边哭,一边哼哼,没过多大一会,老脸就给憋成了个猪肝色,眼珠子都给涨得通红,躺在地上是一个劲地蹬腿抽抽,嘴里没一会就冒出了血沫子。
其实这黄皮子的心里头也是委屈。
他一开始在观音山上得了道,本想着找个有因缘的缘主搭个伙,积累点阴德善缘好快快修行,位列仙班。可偏偏是苦了她自己这游戏人间的性子。有了道行就像找两个凡人来试试本事,在那观音山的老林子里头,摆开了鬼遮眼,想要捞几个凡人一起探探因缘。可没成想,遇着的第一个人,就是金门闻字诀的老前辈。在这老家伙的手里头当牛做马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叫梁布泉这伙人救出了刀山火海,又恰恰有机会能借着杜老四这个缘主捆窍上身。一切本该朝着自己料想的地方,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吧,可偏偏又是因为自己出手时候情绪太过激动,把杜老四的九窍全都给捆死了,她现在是想出出不去,想进进不来,元神彻底给绑在了杜老四的躯壳里边,压根动都动不了。
眼巴前就分明有两个懂行的家伙能把她从杜老四的肉身里头救出来,可是这黄皮子偏偏又生着一身的傲骨,别人求自己可以,自己求别人想也别想。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挨了梁布泉一枪子,这黄皮子的气性也是大,本想着凭借一股子蛮力就此冲出杜老四的肉身,跟梁布泉拼了。可是九窍都给捆住了,她想要出来,可出口又在哪呢?
这下子躺在地上的不单单是那缓过劲来的杜老四,更是那气得歇斯底里的黄皮子。一股子灵气加上气血翻涌,憋在杜老四的脑瓜子里头无从宣泄,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彻底要了这一人一黄皮子的命去。
赵友忠又赶紧一个箭步冲到了杜老四的旁边,把这家伙的大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巴掌拍在杜老四的天灵盖上:“要你走,你便走,人间辛苦何必留。天有灵丹地有酒,风起瑶台助长寿。要你走,你便走,他日遭难必相求。人结善缘仙引路,共筑万世登天楼。”
梁布泉也没闲着,一把扯开了杜老四的衣襟,就把那只浑身已然僵硬的黄皮子给扯了出来,揉捏着黄皮子一身短小的四肢,一边也在嘴里念念叨叨:“大事了小事完,一把撒开马嚼环。人魂归在人身上,马魂归在马身边。人得真魂吃饱饭,马得真魂能撒欢。临走揉开通神窍,送你古洞去修仙……”
两旁的一种士兵看的是头皮发麻,直嘬牙花子。心说这山岭子里头的奇人怪事也是绝了,一只黄鼠狼还能上了人的身子,平日只听说那黄皮子会缠人磨人,没想到老人嘴上说的,还全都是真事。
俩人也不知是念叨了多长时间,躺在梁布泉膝盖上的黄皮子突然之间把两腿一抽抽,豆大的绿眼珠子一转,果然是醒了过来。可还没容后者高兴,那黄皮子龇着一口尖牙竟然回身就给梁布泉的手腕子咬了一口。
“我日你个姥姥的,恩将仇报是不是!”
梁布泉起身就要去追,可是这人哪能有黄皮子灵巧。只见这老黄皮子就像条蛇一样,转身就化作了一道黄色的闪电,钻进了杜老四的衣襟里头。
黄皮子进了杜老四衣领的下一秒,那杜老四立即是俩腿一瞪,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
“我日他个奶奶的……老子的脑袋瓜子咋这么疼……谁他娘的崩了老子的腿啊!老子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