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不表态,实际上也是另外一种表态的方式。
老子有能耐缺人手是不错,可是老子凭什么要用你,还得你们自己站出来一个一个地说说。
这是梁布泉对他们几个的第一轮考验,要是连这点江湖上最基本的道理都弄不明白的话,领着他们上山,但凡遇见点什么蛇虫鼠蚁的怪相,最先嚷嚷着散货不干的,也得是这群不懂得眉眼高低的傻蛋。
“梁爷这是累了?不妨事……”
说话的是那早先第一个看出熊胆成色的黑汉子,梁布泉早就对着爷们留意得紧,现在听见这家伙先说了话,心里头倒是隐隐涌出了那么一丝喜色。
汉子朝着梁布泉抱了抱拳,随后道:“咱姓郑,单名一个旺字,祖祖辈辈都是这山里的猎户,捎带手再在这大山里头摘些野味,采些野草度日,不瞒您说,这山里的腹地大抵都叫我趟过一遍,旁的不说,挖参采菌子这种事,您用得上我,遇着些个蛇虫鼠蚁的话……我虽然没有您那本事,但是咱多少也有膀子力气,打不过那山里的野猪,但咱至少能给您挡挡那玩意的长牙。”
梁布泉笑意不减:“十万大山你都趟过?我可是听说这山里头的瘴气很毒啊!”
郑旺憨厚地抓着后脑勺,笑了:“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咱常在林子里头走,避瘴气可是敲门砖了,你只需要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布,然后再上头撒上一泡尿,把这破布再……”
话没说完,他就叫边上的人给打了一记后脑勺:“吃饭呢,你甭在这恶心人啊!”
梁布泉又道:“这山里头……不能住着人家吧?万一咱在这里头采金挖矿的惊动了那山里头的人……”
郑旺一拍大腿,仰头又喝了一碗酒:“您还真别说,这山里头真有人!而且不是一户,而是一村!奶奶个孙子的,咱山下不是总传说是十万大山里头拄着群喝了毒蛇血的怪物吗?真他娘的叫我遇见了,多亏当日老子跑得快,再加上祖上给老子的这杆弯弓结实,要不然啊,老子可就交代在这里头了!”
梁布泉眯了眯眼睛,后又表现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当真?!那山里头的怪物,到底是长了个什么模样?”
“我哪看清楚了啊,就记着……那些个怪物长得像是个人,可是个顶个地长了个苍蝇脑袋……”
郑旺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当初追我的怪物不多,我他娘的借着自己对这老林子熟悉,七柺八绕地把大追兵给躲开了,余下两个死咬着我不放的怪物,让老子一箭一个,全他娘的给射死了!”
四围的汉子又停不下去的,开始起哄架秧子:“你就吹吧,长了苍蝇脑袋的人,那这人他咋不飞呢?你他娘的还能把怪物给拉弓射死,瞧瞧你家里头穷得吧,连杆像样的猎枪都配不上,上山打个熊还得放夹子调弓弦的,哪有咱们梁爷厉害,一照面就弄着了那么大的一颗熊胆?”
梁布泉听得直乐,倒不是因为叫别人夸得高兴,而是因为这姓郑的猎户果然是没有撒谎,看起来,他真的路过过蛄窑村,也的的确确跟村里的人有过冲突。
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能在蛄窑村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还弄死了两个村民,这郑旺果然是个苗子。
他光用弓箭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往后给他配一把好枪,那金帮上的安全问题,不就有人牵头了吗?
郑旺叫人给揶揄的够呛,瞧着梁布泉又憨厚地点了点头:“爷,我的确是没法和您比,改日有机会,您也教我两手,到时候我把这几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也照着您揍那看门狗的样子,一个一个地好好收拾干净!”
说话间,这人堆里又有个汉子轻声道:“爷,您的线放了这么久了,鱼咋还不上钩呢?”
梁布泉挑了挑眉毛,倒是在这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里头,见着了个身材又瘦又小的男人。这男人缩在人堆的角落里面,要是不仔细看的话,甚至很难找得见。
俩人四目相对,这瘦小的男人又开口了:“爷,我替我爹先谢谢您,谢谢您给我们家打了个这么好的广告。”
王老板一皱眉毛:“好你个小崽子,在这瞎说啥胡话!拍马屁你都不会拍!”
梁布泉却伸手打断了王老板,冲着那瘦小的男人轻声道:“兄弟贵姓?”
王老板一听,连忙接过了话头:“爷,小儿子叫王得贵,您觉着我家这儿子还算能入得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