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见赵崇霖浓眉纠结,眼神也愈加复杂起来。
“来,过来好好说。”
孟娇娇真就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与他面对面严肃对待这个话题。
“相公觉得秋娘哪儿不好?应当如何?”
她追问的态度确实有些挑衅的意味,让赵崇霖不禁挑了挑眉尾。
反问她,“娇娇觉得她如今这样哪里好?”
若是换了别人这样跟他说话赵二爷早发火了,他还能忍着好好说话都是因为这人是他媳妇儿。
他也想知道小媳妇儿脑子里想的什么,想要什么。
孟娇娇真的认真开始想,还看了看男人明显是压着脾气的脸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稀里糊涂揭过去的道理。
她尽量放软语气腔调,“我不知道秋娘儿时如何,又是在怎样的环境氛围里长大。
我跟相公说我吧,从小我就知道女孩儿跟男孩儿不同,男孩儿可以想出门就出门但女孩儿不行。
爹娘不是不让我出门是怕我出门有危险,长大些了,爹娘说女孩儿应该娴雅文静,母亲便教我读书识字针黹持家。
有次奶奶他们来看到我在练字便大发雷霆将爹娘责骂一顿,说女孩儿就不该认字读书。
后来我在书里读到崇山峻岭巍然屹立,气壮河山波澜壮阔,我不能想象那是怎样的美景气势。
也读到过扬鞭策马快意江湖,依旧不能想象那会是如何一番畅快惬意。
更有话本里描写的意气风发才子佳人,都会让我心生羡慕向往。
直到我见到了秋娘,在她身上知道了什么叫快活,原来女子不一定非得在方寸之中,原来女子也是能走出去。”
孟娇娇这样说不是向男人诉苦卖惨,只是她的真实想法和亲身体会。
期间赵崇霖没有打断,看得出来他在听在想。
“我所向往的与我正在经历的并不冲突,甚至能互相融合。
或许世人都认为女子应当娴静端庄才能做好妻子这个身份,可女子不仅仅只有妻子这一个身份啊。
是女儿,是姐妹,是妻子,是母亲,可首先是自己啊。
相公喜爱的难道只是我这张脸,或者只是我的性格,难道就不是我这个人?
我学骑马,学袖箭,练防身,与我是你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并不冲突。
所以,秋娘她洒脱乐观,与她嫁人与否也不冲突。
总有一天,她会遇上那个喜欢她所有的人,是喜欢不是包容。”
半晌,赵崇霖都没有说话。
孟娇娇顿了顿问他,“相公可是真心愿意我学那些?可会认为我学了那些便不再是我了?
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不想,依旧读书写字赏花喝茶。”
气氛陷入沉寂,看得孔氏他们都为夫人捏一把汗,夫人这是在向老爷抱怨?
不是说杨姑娘么,怎么夫人句句都往自己身上说?
老爷脸色黑沉得骇人,夫人怎么还不哄哄老爷?
孟娇娇没打算哄他,还再次添油加火。
“不是相公认为秋娘这样不好,是世道给女子画出了框架。”
她突然抬手指向墙角的盆栽,“就好比那棵盆栽一样,从一开始就给它做出了形状,若是不按照既定的形状长便会被减掉或者修正。
可人不是树,人有思想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