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不时闪过身披简甲的人影,他们是后撤的百姓,武装的百姓,他们的武备来源于民间,因为大宋不禁民间兵器。
有宋一朝,只禁强弩硬铠,中华族世代,均不禁民间兵器。
宋时战乱,民人结社自保,携带妇孺退守后方,浩荡的民团一度人数万计。
大刀弓箭,纸软简甲,只要你想要,有的是人给你打,铁匠铺火未曾见歇。
正常时节,简甲明面上其实是不允许拥有的,乱世里管控松动,纸布软甲正大光明的出现,并不奇怪。
但是,军中制铠绝不会有,宋时律,三副铠甲及上,绞监候。
是不是难以置信?宋朝实质上武风盛行,特别是北宋,秦凤,永兴,河东,河北,京西,京东,淮南,北境诸路,武风极浓。
她们的位置,大概合后世甘肃,陕西,山西,河北,山东,河南。
可惜了,这些高大的北境汉民们。
因为我们民间武力的强大,血性保有,为我们抗衡外族留下了起码的根基!
南宋末年,爆发的大规模对蒙起义就是因为民间保有武力,义军们排排前踏,最后关头武装起来的男人们自发向前,全军战死。
我们不禁武器,因为我们心里没鬼,朝堂争斗,帝室传承,斗耗不涉民间。除赵佶个丢人茬子,其他任何时节,总有许多秉持公义的人在。
社会的繁荣,民族的高素质,高教养,这是我们那个世代,中华族的样子。
所以,天运之下,面对强敌,我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行进之路,日晚扎营,落日的余晖里,三个宋军军卒手执长枪,出营巡探。
夕阳的道路早已模糊,天际已一片苍茫,远方的道路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
“老丈”
黑点走近,小河旁一位背着铁锅的长者慢慢走来,放下大锅,打捡柴水,起灶烧锅。不远处草木林密手执长枪的南宋军卒看了看,喉头转动,慢慢走了过去,长枪放地,坐在锅边,默然望向。
长须花白的长者看着坐着的后生咧嘴笑笑,氤氲的热气旁,身披宋军战袍的长者低头炊火。望着长者一身破旧战袍,多年前军中制式,简单问了几句的军卒大致明白了老者的来路。
路上来回过人,逃难的,见了不少,后面妇孺多走不快,老丈走在前面先行烧饭。老少谈话中,锅内河水升腾,老去的身影从背篼里掏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一根腊肠,长者笑笑,切成三段丢进锅里,满是笑容;
“以前呐,还富着的时候,这么多口子人,怎恁不丢他个十根八根?”
可是现在只剩一根了
三位军卒坐在地上,看着大锅,嘴动了动。
取出杂面干粮的长者掰碎了往锅里丢,满满一锅烧炖的干粮,看汤差不多烧好了,拿出几个碗的老丈执意一人碗里一段腊肠,一定要让军卒们吃下去。
这是一口锅里仅有的肉,军卒看看碗说什么不吃,老丈笑了;
“后生啊,拿刀枪的,吃好了,这是有灾了,赶路的必须见点油腥,不然怕是抗不住。”
“吃吧后生”
“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全靠你们的照顾啊!”
端着碗的军卒沉默的看着碗中,断截的腊肠还在冒着热气,三人最终道了声谢,低头就食。
狼吞虎咽,也是不见荤腥。
低头道谢,吃完离去。
这是前宋发生在后期战斗的故事,宋人的军队受尽了宋民的照顾,没有他们,我们走不到今天。
愈往前,人影愈发稀落,连逃难的难民都已无从可见了。
长久的奔波下,大军驻扎,暂休片日。
一日,军中驻营外,难民,终遇而见。
他们衣衫脏破,衣襟开乱,背着包裹拄着木棍,发簪歪斜长发披乱,都是战乱流离的百姓。
我正在营外,坐于石上,透过阳光,握剑起身;
“何人?”
为首老者打躬作揖:
“军爷,我们是躲难的百姓”
这是军队,他们害怕,阳光下矛光闪闪,衣甲林立,铠甲的反光刺入眼眶,哪怕是大宋自己的军队。
他们面有饥色,黑黢黢的脸上粘的不知是泥还是灰土,整个队伍只有一片沉沉的黑色。
每个人脸上沾满尘土,看不到希望。
这幅样子,我身后有步卒起身掏出干饼递了过去,他们没吃,双手捧着,默默塞进衣怀。
队伍里有一个小女孩,脏兮兮的手指放在嘴里,我走过轻轻的捧着她的脸蛋,微微一笑。
女孩也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我眼泪差点落下来,强笑一下,挥手放行。
我是宋人的将军啊!
难民的队伍散着一股臭味,挥之不去的臭味,这股味道至今萦绕鼻梁。
我们军粮也不多,没法给他们,我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活下去。
都是我大宋的百姓啊,如果没有战乱,你说他们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
也是我想多了吧,起码比现在有个人样,不用逃难避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