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悲喜剧(2 / 2)

国潮1980 镶黄旗 1571 字 7个月前

使得日后的人们,对多户人家聚居在一个大楼道里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方式,仍旧有据可查。

但说句实在话,即使是这样的筒子楼,也不是最差选择的解决方案。

更多的分房无望的老百姓,只能在1976年地震棚的基础上想办法。

就像鸟儿“絮窝”一样,继续搭盖起各种材料、各种样式和各种面积的小房。

朝向东南西北不拘,三角形、梯形,什么都有。

各房之间的过道儿,只要能将将推过一辆自行车去,邻居就不说话。

“杂”是必然的,甚至就连这样的情况也分三六九等。

有人运气好,院里地儿还大,有地方接房、改房。

靠四处捡来的砖,先下手为强,弄好了能弄个够高够规整的二十平米。

可跟着后面的人,所以面临的条件必然因此而变得越来越艰巨。

有人想尽办法,最后也只能凑合盖出个八平米、石棉瓦顶子的“陋居”来。

仅仅只能保证放张双人床、不漏雨而已。

但这仍然还不算是最堵心的情况。

像有姑娘甚至因为家里房子紧张,兄弟姐妹的矛盾,受不了经常吵架,长期打地铺的日子。

而草草把自己嫁了出去,哪怕对方不是自己最满意的人。

甚至还有的人为了房子,转了户口,离开京城的。

由此可知,在住房紧张的年代,仅为了一处小小的容身之所。

许多普通人会为之付出多么重大的代价。

这实在是一种极为残酷无奈选择。

总而言之,这个月的京城,房子牵动着千家万户的心。

围绕着这个主题,也演绎出了无数的人间悲喜剧,许多人的生活质量开始有了天差地别的不同。

能够获得居住条件改善,迁入单元房的人。

自然都是一脸喜气洋洋,是别无遗憾,笑得最灿烂的。

搬进筒子楼的人,高兴倒是高兴,但属于苦乐均半。

神情里却未免存有一些遗憾,还有需要重新适应新环境的局促与惶然。

盖了小房的人,笑容里苦涩的成分就居多了。

心中只有宛如劫后余生一样的宽慰和庆幸。

至于那些依旧要困守在蜗居里,还得继续努力谋求改变的人,心里状态直接可以归类为消极范畴。

或懊恼、或眼红、或气恼、或心情低落、或自怨自艾、或背后咒骂,不一而足。

还有那些不得不委曲求全,草草成婚和远走他乡的人,陷入悲观情绪更是难以避免的。

许多人的心里,甚至有关房子的事儿成了心结,一想起来就会痛彻心扉。

而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也千万别忘了,还有一个最特殊、最另类的个例呢。

那就是肩负着康术德重大托付的宁卫民了。

别看同样是在为房奔波,可他的心理活动才是最有意思的一个。

一方面,他是深深的被老爷子给鞭策了。

不管因为丰厚的物质鼓励,还是出于对那套豪宅的憧憬和渴望,他都想帮老爷子把事儿办成。

也跟着过上一把侯门深似海的瘾。

但另一方面,这件事的难度也确实是超乎想象的高。

经过不少日子的探访,他发现现实条件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可以运作和腾挪的空间。

想弄回房子,根本就是狗咬王八——无从下口。

最关键的是,他越看这大宅院他越爱,越了解细情就越吃惊。

所以明知道这事儿难办,甚至这里面藏着大雷,弄不好就得挨炸。

但怕归怕,烦归烦,还真的舍不得放弃,不愿意撒手,更没法不想着、念着那套宅子。

说白了,他就跟被一根胡萝卜吊着胃口,往死了转磨的驴似的。

看着眼馋,又够不着,还歇不了,你就说难受不难受吧。

可没辙啊,谁让那处宅院是那么的非比寻常、出类拔萃呢。

堪称古今富豪共有的人生理想,也是他平生仅见最牛的私家花园,没有之一。

他真不怕被大风闪了舌头,就敢这么说。

如果老爷子那宅子要能弄回来好好修修,就是京城四合院的NO.1。

故宫是没法比比,可恭王府的后院嘛……

嘿嘿,未必就不能压它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