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买什么(2 / 2)

国潮1980 镶黄旗 1992 字 7个月前

对宁卫民来说,实在有点不解渴。

这可不是他贪,关键是现在的宁卫民,同时把持着服装和工艺品的生意,手里的闲钱实在“淤”了。

别忘了,去年整整一年,他是有时间挣,没时间花啊。

光工艺品这块,每个月都是两万的纯利润在往他兜儿里蹦。

从5月份开始,服装尾货生意又走上了正规,两项相加,每月光外快就得七八万的利润。

这还不算下半年他上手的烟酒店生意呢。

要都算一起,他每月妥妥得赚上十万块了,绝对是这年头京城头一号的财主。

可就是因为太忙了,他一直只能凭借外企高管的身份,与街道的业务牵扯,把这些钱伪装成公款存进银行去。

这是唯一的处理方式。

所以即使刨去开烟酒店的两万五成本,留在缝纫社继续运营的十万资金。

还有去年把狗票补足了二十万枚,今年开年又买了两千五百张整版的猪票耗费的六万块。

如今他银行里的户头上也已经积攒了四十七八万了。

要比财力,别说皮尔卡顿公司的所有高层绑一起也赶不上他。

就连他自己都感到这些巨量的现金成了一种巨大的负担,多得烫手,多得咬手。

是一定得尽快花出去,是万万不能突破五十万大关的了。

这么一来,他要想赶紧把这些巨量资金浓缩成便于积存的财富。

终归还是得从不受任何限制,可大批购买的东西上想办法。

可到底买什么呢?

还是那句话,买东西不能瞎买。

一方面得考虑未来的升值潜力,眼下付出的成本代价,储存是否方便。

另一方面也得考虑品种投机时间差,便于在投机市场打接力赛。

继续收字画吗?

已经不大合适了。

因为1980年的5月,京城在港城举办了首次的出口商品展览会后。

就让港人惊喜地发现京城送去的书画和各类文玩摆件、工艺品是那么的便宜。

和本地存在着巨大的价差。

于是不但那些送去展览的东西被港人抢购一扫而空,也促使许多港城藏家开始来京城淘宝。

这样一来,自此京城就拉开的各类文玩字画涨价的大潮。

涨得最快的还恰恰就是书画类,和古籍类。

至今为止,小三年过去,书画的均价已经足足翻了四五倍之多。

齐白石已经二百八十块一平尺了,徐悲鸿和张大千二百三四,陆俨少和黄宾虹涨幅最少,也到了三十五一平尺。

虽然这价格也算是物有所值的吧,对比日后的升值幅度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问题是宁卫民已经吃下去太多的精品字画,手里又握有巨款,不但眼界高了,胃口也大了。

他的心思是要买就买大尺幅的精品。

偏偏市面上要见到这样的力作已经那么容易了,得靠运气,题材未必好。

打个比方,要让他花个两千块就拿一幅齐白石的五六尺花卉走,五百块买个齐白石的扇面。

他一琢磨涨幅,这性价比可有点低啊,也有点费劲。

买是可以买的,可已经没太大吸引力了。

而瓷器、佛像、青铜器这样的古董又受到政策性严厉的监管,想吃个饱根本不可能。

木质家具最大的难题就是储存问题,潮了不行,太干也不行,耗子啃了更不行,需要的空间还大。

关键是价格也贵,好几十块买回去一个椅子,还只是鸡翅木的,松松垮垮还得修,这又何必呢?

所以最终退而求其次,也就剩下印石、翡翠、玉器这些东西了。

这些玩意的缺陷不用说。

由于外国人大部分是欣赏不了的,鉴赏品质又没有统一标准。

在时间上,就属于相对较晚才会热起来的投机品种,买下来恐怕长时间得忍受寂寞。

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要太多的空间,便于储存,就连着火都毁不了。

关键是这年头能居然随处可见品质优异的大料。

在“萃文阁”刻字门市部里,无论是田黄、鸡血、还是芙蓉石,这“印石三宝”六十克以上六面平章大料,随处可见。

要知道,平章损耗多重啊,这放在三十年之后,是一种根本难以想象的奢侈。

而且这些印石的价格也居于行情的谷底。

这个年头金价都每克三十了。

可田黄石每克标价才十五元,鸡血石每克十二元,芙蓉石每克十元,

按照过去的说法“一克石料一克金”,这都打了五折。

再想想三十年后,田黄石一克价值二十万。

和那所谓的“极品田黄成国粹,易金百倍古今扬”、“高山石系田黄贵,贵逾黄金数十翻”的情况再一比较,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笑话了。

绝对是个低得不能再低的白菜价儿,近似于白给啊。

于是乎,面对这顿丰盛的大餐,宁卫民那就可劲儿招呼吧,毫不吝惜的把钱撒了出去。

这倒是效率快,买个十块的大章,就能花掉一万多了。

要是巨大的摆件,价格更高。

宁卫民买下来一块356克的乌鸦皮田黄石景物摆件,一气儿就花了三万二。

这多痛快啊。

就这样,用不了十天半拉月的,宁卫民就把账上的那些钱花了个净光净。

都变成这些石头玩意,存在新买的三个樟木大箱子里。

一箱子的摆件,两箱子的印章。

处理完这件事后,这小子不但心里踏实了,觉着不用再为今后现金的去处发愁了。

甚至还颇有点志得意满,自觉已成印石收藏大家的得瑟。

这还真不能怪他,因为就凭三个箱子,未来至少能值十栋楼!

十栋楼啊!

他这辈子就是撂着蹦儿地糟蹋钱,那也穷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