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章 外景地(2 / 2)

国潮1980 镶黄旗 2300 字 7个月前

没辙啊,国内当前的大环境下,电影厂实在穷啊。

说不好听的,用这些枪支的一半,沪海制片厂当年就拍了一部《渡江侦察记》。

这在他们看来,当然觉得是日本人在故意找事,以无理要求难为他们。

于是就为这事,日本和华夏的工作人员闹起了别扭,双方在打配合上出现了较大的分歧。

如果始终无法协调好,那么一定会影响拍摄的顺利进行。

还有吃喝拉撒的问题呢,看似是小事,但实际上对于“军心”影响更大。

别的不说,先得说说水,这个年代的大陆内地,除了星级酒店,很少有瓶装水供应。

以共和国的经济水平,老百姓还认为花钱买白水喝,是件很划不来的事儿。

自来水管到处都是,怎么就不能解渴?

何况就是星级酒店,能买到的瓶装水也仅有青岛产的“崂山”。

红标的不带气儿,绿标的带气儿,还有一种口感极其“霸道”的白花蛇草水。

就这么三种选择而已。

而且因为不是塑料瓶包装的,是玻璃瓶包装的。

携带外出是极其的不方便,如果没带起子都打不开。

所以这上千号人的饮水问题就是个天大难题。

跟着剧组的车运来的十大搪瓷筒白开水,闷得时间长了,有股子怪味儿不说。

关键是这么热的天,每个人顶多也就轮上一茶缸子。

可大家得在这儿从早上拍到晚上呢,长达至少十小时,这让人怎么活?

吃饭也是一样,野外拍摄可没太好的条件,餐食都是沪海电影厂食堂提供的。

饭是捞饭,没滋没味。

菜就是一个炒青菜配个咸蛋,日本人还有点特殊待遇,额外有点熏鱼。

但内地的华夏人,包括协助拍摄的群演在内,就是全素了。

关键味道差不说,量还少。

连日本人都吃不饱,可想而知,华夏工作人员的感受了,那是前心贴后背啊。

所以不但日本人不满意,就是华夏的工作人员也是怨声载道。

这种情况下,负责后勤保障的华夏方负责人,在剧组简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偏偏他毫无办法可想,哪怕这样的标准,都已经大大超出了沪海制片厂的保障能力。

结果他只有推搪说回市里再想想办法,而实际上一溜了之了。

然而比起吃喝来,更要人命的还是拉撒的问题。

谁都清楚,这里可是没有厕所的,无论大小便都得野外解决。

男人倒也罢了,“工具”简便,操作倒也不繁复。

但女人可就麻烦大了,尤其是极其注重隐私,生活娇贵的日方工作人员。

当然不是说她们在日本拍摄外景的时候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不过像松本庆子这样级别的演员,通常是有房车可以使用的。

而且剧组还备有大量木屑,以便日方人员在野外方便之后,可以用木屑铺盖,以减少异味,帮助大自然“净化”。

可问题是华夏人没有这样的习惯啊。

更何况一千多人,连基本的饮食供给都保障不了,也没法用如此奢侈的办法。

结果导致的实际情况,就是现场非常无序。

拍摄场地周遭到处都是植物的好朋友——上千人布施的天然肥料。

甚至不知道哪几位那么没素质,偷着把用于拍摄的造景的几间房给当厕所了。

就几个农家院最后面几间房里,也被人偷偷潜入,遗留下了排泄物。

剧务进去取东西,骂骂咧咧就出来了,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所以别说不好随便在周围走动,弄不好就要踩上一脚。

就说那个味儿啊,天又热,一阵风要吹过,真是让人欲仙欲死。

这不是日本鬼子进村了,而是腌臜鬼来了

那么想想看吧,这样的条件下,就是松本庆子待在这里,等着拍摄,滋味也不好受啊。

她的待遇毫无疑问是最高的,但硬件条件也是改变不了的。

最多也就比旁人多把阳伞,多几口水喝罢了。

臭气熏天她是躲不开的,只能靠自己的香水缓解,但喷多了也招蚊子,这可是没办法的事儿了。

再加上她还苦夏,又有点水土不服,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根本食不下咽。

带来的助理就是伺候她再周到,也变不出她最喜欢的柠檬水来。

偏偏如厕条件还让她有点不敢喝水,偶尔不得不去厕所,得乘坐汽车开出去二里地才行。

于是在这儿也就工作了两天,她人就瘦了一大圈儿。

这还不算,她不是背好台词,专心演好自己的戏就完了。

还得替野村芳太郎的身体操心,替日本和华夏剧组人员的关系焦虑。

毕竟她还是投资人,也是制片方,对比起过去单纯只做演员的时候,那真不是一般的累啊。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像前几天盂兰盆节的时候,按照日本的风俗,剧组也放了好几天的假。

可她却走不开,根本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意,飞到京城去和宁卫民见见面。

只能被迫留在沪海,陪着导演和沪海电影厂的人开会,商量有关影片各方各面的事务。

还得抽空接受沪海文化团体的邀请,以及应付媒体采访。

这就是地位不同的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啊!

坦白说,现在几乎是松本庆子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尽管每天晚上都能和宁卫民说上话,但她仍然无比想念自己的爱人。

在让人烦躁的知了声中,看着一片明晃晃的海水,她不免心生委屈,并且由衷感慨。

华夏实在是太大了,明明他们同在一个国家,却距离这么遥远。

而且交通也太不方便了。

这要是在日本的话。

哪怕他们一个在东京,一个在大阪,坐上新干线的话,两三个小时就能见面。

那又是多么的好啊!

结果还就是这么绝,或许是因为她心底一声叹息太过哀怨,老天爷就像听见了她的心愿似的,居然让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