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
司机这下也乐了。
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天降财运,拉着这么一个阔主儿。
而且还投了这位老太太的眼缘。
一下子,也许好几天不用机场趴活了。
于是再没二话,赶紧写了自己的号码,递了过去。
“老太太,这是我的呼机号码,您用车就呼我。我姓郝,叫我小郝就行。除了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上午。我保证随叫随到。您要是乐意呀,明儿还拉您喝豆汁儿去。”
“得,就这么地,回见。”
“哎,老太太,回见了您哪。”
不得不说,这司机是走在运上了。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虽然心眼不坏,但却显得有点贫气,让喜欢安静的人厌烦。
起码老太太的儿子一路上心里就在腹诽,有点受不了他这一套。
可问题是老太太不介意这个啊。
正因为一别京城多年,几十年的牵挂,让她越发把故土美化。
不独自己是这么想的,连告诉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把故乡的一草一木,说的天花乱坠,似乎京城就全是好的,连“虎不拉”的鸟儿都是花脖儿的。
反过来真有不尽人意的事儿,不好的也不忍说了,也觉得可爱了。
那既然妈喜欢,做儿子的还能挑什么呢?
来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让妈高兴的嘛。
所以等到真的下了车,也进了酒店了,面对老太太得意洋洋的炫耀。
“怎么样?妈没说错吧?京城,就是人情味儿重。”
这个当儿子也是微笑点头来凑趣。
“妈说的对。是这样的。”
………………
不过或许一代人和一代人真的是不一样,老年人欣赏的东西,割舍不掉的乡情。
对于下一代人就不是那么重视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一个京城,在两代人的眼里,似乎也呈现出截然相反的面貌。
一个可爱,一个可憎。
“我说,京城怎么还是这么多土啊?”
坐上罗广亮的车没多久,刚在机场路上开了十分钟不到,望着窗外的景色,米晓冉就开始发表批评意见。
“姐,你可真逗。没风哪儿有土啊?”
米晓卉不解地问,在她看来,京城的风里带着黄土不是很正常吗?
打清朝起,京城就是这样的。
“那是你习惯了。你看,这么晴朗的天就看见暴土攘烟的了,这多脏啊。哎呀,咱们这儿啊,即使连个马路也搞不好。你们要看看美国,你就知道咱这有多落后了。”
米晓冉就跟落下病了似的,张口就提美国。
这话可让米晓卉不爱听了。
“姐啊,我怎么觉得你变娇气了啊。过去你可没抱怨过这些。不也觉得京城挺好的嘛。”
然而米晓冉却振振有词。
“觉得好那是因为没见识。小卉,你瞧你,窝在京城都快呆傻了。等你什么时候也出去了呀,你就知道了。”
“我?出国呀?我可不。我觉得京城挺好。是不是亮子哥?”
米晓卉不知道姐姐哪根筋不对了,找罗广亮求支持。
罗广亮却不好明着支持米晓卉,否则就成了挑动姐儿俩拌嘴了。
想了想只是委婉地表示。
“小冉啊,你刚回来,可能也有所不知,这几年京城也大变样了。其实京城发展挺好的。宾馆啊,大楼什么的,真没少盖,那亮马河边上的长城饭店就和外国的大饭店不差什么了。而且头几个月,京城音乐厅也开门迎客了。还有……你看,咱们不是也有汽车了吗?”
然而他的话却遭到了米晓冉更加露骨的嘲讽。
“哎哟。广亮,你这也叫汽车啊。你就别逗我了。我跟你说,在美国,随便一辆汽车,个头就顶你这俩。你这车在纽约的话,那非得让人笑掉大牙。”
结果她这话也把她妹妹给招不乐意了。
虽然罗广亮闷葫芦的性子不跟她计较,话不投机,笑了笑就算罢了。
可米晓卉却受不了姐姐让罗广亮下不来台,毫不客气地跟她顶上牛了。
“那得看你怎么比了,咱们不能跟美国比,自己跟自己比不行吗?你看京城有几个人能有汽车坐啊。还多亏我亮子哥买汽车了。否则,你就坐公共汽车去吧。姐呀,真不是我说你啊,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腔调有点怪啊。”
后一句,米晓冉就没听懂什么意思,沉浸在居高临下的氛围里,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回应完全是所问非所答似的。
“不会吧,我在美国也经常说中文啊。我把你姐夫的普通话都教好了。”
结果没留神,居然让亲妹妹狠狠地拿话“扎”了一下。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说话的口气。姐,你说你那么多年不回来看看也就罢了,这好不容易才回趟家,怎么好像是到穷亲戚家串门似的?看哪儿都不顺眼啊?让人听着心里怪别扭的。知道的是你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来京城上任的新市长呢。”
得,这下米晓冉算是体会到了妹妹的牙尖嘴利,当场闹了个大红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