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亲,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几十年的母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可到底,是她推了那最后一把,才让他掉进如今的万丈深渊。
他的指责,老太太没有反驳,只是不停的掉着眼泪,她无言以对。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自己推了那最后一把,可她也是没办法啊,如果一开始她就及时组织,如果一开始她不要怂恿他去争去抢,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当初丈夫曾经说过,这司家,一定是交到司耀的手上的,她不服气,还争执过,现在很是后悔,当初如果多听一点,对儿子不是一味的偏心宠溺,或许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所承受的,就是该遭的惩罚。
司从容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惊得把司承业推到一边,“你来干什么!你还嫌把妈害的不够!”
“我害她?”司承业冷笑,“明明是她害我!还有你,你这个帮凶,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当初,查DNA不是你也怂恿去查的?不是你自作主张拿了我们的DNA一起去查?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被他骂的脸阴沉沉的,司从容唇瓣动了两下,有些不服气的说,“那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要把司耀撵出司家,是你自己不留后路,怪不得别人。”
“哈哈,好啊!风险我来担,现在你们都一个个做好人了。”他仰头大笑,眼角沁泪,“这就是我的亲人,好啊,可真的很好啊!”
“承业……”老太太情绪激动,一旁的仪器表开始不稳,司从容马上说,“你快离开这,你看你给妈气得,你想气死她吗?”
“……”站在那里动也没动,看着老太太冲自己伸出手,他咬了咬牙,握紧拳头。
老太太手一直伸着,似乎想要拉住他,然而他只是站在那里,明明距离并不远,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
很快医生冲进来,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
司耀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太太还在昏迷中。
情绪不稳加上受到刺激,身体的情况不大乐观,大夫说,她岁数大了,器官也都在衰退,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他懂这四个字的意义,但是想到老人很可能随时会撒手而去,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窗户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不过数日,就似乎苍老了许多。
头发爬满了白发,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谁能想到之前她还中气十足的来找茬,还帮着司承业偷秘籍打掩护,人的生命真的是一件最不可测的事,上一秒还生龙活虎,下一秒可能就岌岌可危了。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忽然感觉掌心里,塞进个温温软软的小手,转过头,就看到苏韵仰头看着他。
微微勾起唇角,冲她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那笑容的疲惫,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好。
“奶奶会没事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