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捉那女子,只须派1两个人钉住梢,待那女子出到校门外,才在路上捉她,这是举手之劳,神不知鬼不觉,捉了去,你怎样摆布都可以,不会引起什么社会风潮。
现在却不然,包占元既已亲自去过,而且宣布了是为捉那女子而去的,回来又再去,那就很可能使风潮更闹大了。
过去,文智书店老板倪非凡当包得奎的义务顾问时,他是不主张包占元把罗丽娜拒婚之事看得那么要紧的,他认为那不是1场事件,任贵廷也是这样看的。
任贵廷说:“为个女子大动于戈,对老东家和少东家的名声,都不大好。1则怕赤色革命组织分子乘机扩大宣传,煽动起所谓反迫害风潮,现在省城和国内别的城市已有提出这口号的了,不宜给他们以这种可乘之机。2则还要防我们的所谓自己人这边,也有巴不得借此中伤老东家你,挤你下合的。过去倪先生已这样点醒过,不可忘记了。”
包得奎听任贵廷这样劝说,才敛住手,没再派军警去。却不料第2天就满街满巷出现反迫害的传单标语和画片儿。包得奎特别讨厌那画片儿,把他父子两人画得非常丑恶,却又画得非常像,谁看了都认得出就是包得奎同包占元,1个是饭铲头,1个是洋阿飞。
包得奎认为这些反叛的东西1定是岑无忌那老反叛指使人捣弄出来的,他包老奎按兵不动,这回倒是岑无忌先放马过来了。
包得奎发火,因此找任贵廷再参详,还是要采取强硬手段,把造反的风潮压下去。
任贵廷皱着眉头,转着他那阴阴湿湿的眼珠子,心中琢磨了好1会才说道:“我的包大爷!还是照我们原来的计议做好些。十1月十5日,全体大会就开幕了。这次大会,要选举老蒋当领导人。这是最重要的日子,你愿意要庆祝,不愿意也要庆祝。不庆祝,就反叛之罪。
上次,我们计算过,要拉岑无忌下水,因此上你才不情愿地前往,亲自登门拜访,卑词厚礼,请那老学究当全市各界庆祝开幕的大会主要领导,这是让他也下海湿了身,叫他夸不得自己干净,不得同我们闹别扭。
那老无赖不答应,反把你辱骂1顿,那时我们又计议过,再迫他1步,不管他答不答应,就在报纸上发表公告,说他是召集这个庆祝大会的发起人,是筹备委员。他如默认,那就是他自己蔫了,日后反悔不得。他如否认,那他就是公开反叛,把自己置身于与青天白日政府对立的地位,是个死罪,你怎样整治他,也就不难。
这1计,不管怎样,都是我们赢了的。现在,犯不着因2世侄去过那学校里1趟就改变原计。现在看来,那学校里必然有赤色革命组织分子,那老反叛也必然同赤色革命组织分子有关系或至少互相默契,这才会抓着2世侄这场婚姻之事为题,借题发挥,大作文章。那些传单标语,句句同我们斗,却又不点明,那些图画,幅幅鼓吹斗争,却又没提到是斗争。
这是赤色革命组织的1种宣传手法,这手法才高明呢!可我们却又还不知到底哪1个才真的是赤色革命组织分子。人家抓住这婚姻事件来攻我们,我们如果文偏从这1面去还手,那我们就低着了。唯有赶紧按原计而行,迫使姓岁的对‘国大'表示态度,那才是要命的1着!是妙着!这1着保险杀得他清盘落索。”
包得查听任贵廷这样解说,他再想了1香,也就点头同意了。他原来就是同任贵廷商量过用阴功夫对付岑无忌的,现在他再1想,地下组织得任贵廷下的是好棋。他向来靠任贵延当他的智囊,肯听任费廷出点子的。
明华中学的师生们张贴散发了反迫害的传单标语和宣传画之后,估计包得奎、包占元会来报复,他们作了些应付的准备。
但那天却没有警探再来学校,只有警察在街上把张贴了的那些宣传品通通撕了去,不使复留痕迹罢了。
人们正觉得有点奇怪,不知包得奎们何以如此忍耐得住。第2天,报纸上却登了个海湾市各界庆祝国民大会开幕典礼筹备委员会的公告,把明华中学校长岑无忌列名为筹备委员,又发表新闻,说这次庆祝,是本市各界领袖人物发起的,发起人名单中,也有教育界领袖岑无忌名字,说是他同商界领袖包得奎等首先创议庆祝的。
明华中学的师生,还有些识得岑无忌的人,见了这公告和新闻,又是奇怪了。岑校长怎会同这些人混在1起?
穷老唐1早就看到这混蛋报纸。他起得早,出到街上,买了份刚印好了发售的本地报纸看。就看到了这说岑无忌发起庆祝什么国民大会,当什么筹备委员的消息了。
老唐心纳闷:“这是怎么1回事?”
他猜想这是假的,可也还不明白是怎样1回事。
他便忙往明华中学去,要问岑校长。
岑校长看了老唐拿来的报纸,气得抖索,连声大骂:“无耻!无耻!无耻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