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这样!”叶宛清劝说,语气带了点强硬,说的同时,也拉住了乱跑的靳染。
靳染欲挣脱,奈何抓住她那双手出了力,一时走不得,又看见李铭的拳头袭来,她下意识地伸出了一只没有被叶宛清扯住的胳膊挡住胖子的拳头,却忘了那只胳膊,没多久以前曾被虎子打断过。
胳膊没受伤还好,最多也不过现些淤痕,可偏是拆了石膏,连重东西也拿不得,更别说是挨揍了。剧烈的痛楚让她咬碎一口银牙,目光望向叶宛清,脸微白,似乎满脸内疚。
扳开了叶宛清的手,就走,没走几步,就撞上一副硬邦邦的胸膛,硌得靳染的背发疼。
哪个不长眼的在大厅的空道上竖了跟柱子?满心愠怒地回头,看清被自己撞到的那根“柱子”。
她压住逃跑的冲动,真想跟这活生生的“柱子”说一声“大爷你好”“大爷再见”。
就算没多久后会住进这人的家,她还是一点也不想招惹这人。
一个月没见,阿维的脸上已经没了那些绷带和止血贴,露出了俊魅面庞,五官深邃,眉宇流泻出邪戾气息,深幽的狭长眸子仍旧深不见底,嘴边噙着笑意。
第一次见这人,妖孽这两字是下意识浮现在脑海。
顾雅的脸长得美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那脸长些肉,五官肯定俗不到哪儿去,但一看还是不得不慨叹上天不公。现在瘦骨嶙峋的他最多只有十四,其实不止,不说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也有十五六。
胖子追了上来,一见靳染,本来累垮了的他就又来劲,气愤地又要揍她一拳。
原在沉默想着什么的靳染,也忘了胖子这人,直到发现,头顶上蓦然震动了下。猛然抬头,发现他用手接住了李铭的拳头。
“五花肉,你想做什么?”声音带着嘶哑,是男生变声期影响所致的。
不看来人还好,一看靳染就无语了。
英雄救美什么的戏码,真是太狗血了。
阿维的出现,没让靳染松口气,反而皱眉,立马跟他拉了点距离,免得他以为她想沾亲带故。
不过,望向李铭指着阿维,颠抖着身上的肥肉,真是挺有喜感的。
噗,五花肉,确实是贴切的名词啊。想起阿维的话,她心头发笑,差点忘了,披着人脸的他,嘴可毒着呢。
阿维低眼看忍俊的她,“居然被块五花肉追打,你这么没用,就不怕给六叔丢脸。”
居然被一只比她更会惹事的妖孽训话,靳染的眼皮抽了抽,兄台,听说你还没修成Boss之前,群架把妹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
瞧,话还没说完,李铭又找抽了。
靳染瞧着阿维反手擒住一个蛮劲冲过来的李胖子,随手一甩,胖嘟嘟的身子就应声落地。
砰地一声,李铭的身子滚到桌旁,撞出了声响。
真疼啊……那张桌子。唇角动了动,有微微上扬的嫌疑。
好吧,她承认,有点幸灾乐祸。
阿维身子骨虽瘦,看起来一阵风也能吹倒,但生活在那地方,自然是在棍子下长大的,打架是习以为常的事,对付几个像李铭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是没问题。
叶宛清也过来,看见阿维跟靳染站在一块,微微怔然,发现倒地的李铭,连忙上前扶他起来,温声问道:“你没事吧?”李铭的身子有些笨重,加上扶他的人是自个心念的女生,支吾了起来,连话也说不出。
叶宛清用言语安抚李铭,“阿染虽然有点儿爱玩,不过心地是好的。”
叶宛清刚才也是嘴上这样劝说,却说的跟做的不一样,现在这番话,换做以前的靳染,肯定会以为她是为了她好,可死过一遍,再不懂她是意图让李铭记起自己犯了他的事就是傻子了。
不过叶宛清真高估了李铭,这小胖子能这么尽距离女神的脸就呆了,哪还记得刚才的事。
阮天翔这时过来,见了这个僵局,先是一皱眉,后舒展眉宇。越过叶宛清和李铭,再走到没表情的靳染的跟前。“阿染,怎么了?”
阮天翔的举动让叶宛清神情微闪动,抿唇。他这无疑在告诉别人,无论靳染做了什么,都由他负责。
靳染也看出了自己姐夫的这些心思,心下多了几分深思。
因着气温逐渐回升,许多人已经穿起了夏衫,靳染今日就是穿了件中袖子的衣服,刚被李铭捶过的手臂显露出来,未浮现出青紫,但也红肿着。
纪静如曾经多番叮嘱了他许多靳染的事,阮天翔不可能忘记她的手腕刚去石膏没多久,离愈合的时间还远着。不过是动了下,靳染刚没注意,只感到有些疼,那一牵动就传来剜心的疼痛,呼了声疼,眼泪也不用装也飃了出来。
发现靳染的手果然又伤了,似乎还不轻。
想起纪静如那发飙的神情,阮天翔头疼了,看了看四周,结果落在了伫立一旁的阿维,语带迟疑:“你是,顾家的那个阿维?”听着阿维应声,他舒了下眉,但神情仍然严肃,“我是阿染的姐夫,她的手可能又骨折,你帮我找你的四伯来这。”
目光移到那渗出一层薄汗的靳染,他颌首。
不经意地瞥了眼那个气疯的李胖子,靳染想起阿维刚才的话,不由想象自个儿被一块五花肉抽打的情景,胃部轻微几下痉挛。
不会儿,便来了人。
靳楚端量那受伤的胳膊,眉了蹙,“骨头裂了。”抬眼看靳染,没错过那双还打滚着水珠的眼,“你出院前四伯已经跟你说过,得顾着点,今儿又调皮了?”语气多了些训意。
“我们只是玩闹时不小心碰上。”每逢这时候,叶宛清也会出面圆场,淡化甚至抹去矛盾的痕迹,这次也不例外。
这话一落下,靳染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几道目光,有阿维,也有阮天翔。
被一朵精明的白莲花摸清自己的性情,果然是个隐患。靳染在心底自嘲一番,注意到了李铭听见叶宛清替他解了麻烦,那激动的神色,还有看着自己时的那种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得意。
要换作从前,靳染就算不送李铭一拳,也准掉头走人了。
可现在瞧李铭这副德性,她突然不气了,也替那时的自己感到悲哀,只图一时痛快,宣泄了憋屈与忿怒,到头来换不来真正的舒心,只得来家人的不满与他人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