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证明什么?”纪静如站了起来,目光落向他们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叶皖灵身上,“凭她的一句话,就能判阿染的罪名,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六婶,靳染跟皖灵一向不和,皖灵还每次都被她欺负到哭……”许云飞插了句嘴,被父亲许越新瞪了眼,声音慢慢变小。
“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只看到我的阿染受委屈,我只听到区区一个情妇生的女人在嘲笑我的阿染!”纪静如说出来的话,字字铿锵有力,渗着她内心的愤懑。
叶皖灵是叶名均情妇生的事尽管众所周知,但没人像纪静如这样毫无忌讳地指出、讽刺过,会说出这话,无疑是不顾两家脸面,叶名均的脸色微变,“弟妹你这是什么话?”
叶母惊讶于纪静如的这番话,心里是有着暗喜,这是许多年来,连她也不敢道明的事情,她说了,这话不仅刷了叶家的脸面,还有邵老二的,因为这次聚会是为了缓和两家关系,而她不见收敛,反主动挑起事儿。不由地望向靳禄,他对妻子鲁莽的言行不置一词,寒冷的黑眸仍然如初,淡定自如地站在一旁,其他人看到也是他冷漠的样子。
凝睇着除了说了那话以后就沉默的靳染,如果面对着这些情景,她每一次沉默都代表着受一次委屈,那么她心究竟藏着多少的憋屈?“叶二哥,阿染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不在靳家住就容得人欺负?”纪静如冷冷一笑,“也亏了你们的咄咄逼人,我才知道你们一个个就是这样对待阿染!”
在场的人大多都噤了声,唯独邵老二没有,露了笑:“老六媳妇,今天说的是皖灵和心蕊的事,怎么就扯上阿染了呢?”其他人纷纷点头说“是啊”,显然不想再详谈靳染的事情。
纪静如问:“那阿染是不是放狗的元凶呢?”
“我们当然相信阿染不会做这种事情。”
“做的人当然不是她。”低沉冷漠的嗓音响起,引起人的一身战栗,能让人惶恐如此的人仅有靳禄一人。
靳禄那冰冷的目光移到了叶皖灵身上,冷声问:“你说阿染放狗咬你?藏獒是嗅到药才发疯的,而药是藏在你穿的高跟鞋里,你认为她能神通广大地在你高跟鞋放药,而你毫不知情?对付你,她还需要那么费劲?你真以为我们靳家闲得去对付个不相干的外人?”
叶皖灵是第一次听靳禄说这么长的话,没想到他一出口,自己就被他的冷言给震慑住,连多喘口气也是小心翼翼的。她怎会忘了医院都是靳楚的人,这些事怎会瞒得过靳禄?
靳禄一开口,叶名均他们顿时没了话,靳染轻轻地“啊”了一声,“爸,你说鞋子,皖灵那天好像是换了宛清的……”
抬起眼,叶宛清望见的是一脸平静淡然的靳染,哪怕与她对视,她仍然没有半点的心虚。是顾家的功劳,么?靳染成长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就连像叶皖灵心机那么重也招架不住。可,这场连消带打的陷害,实在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靳染干得出来的事。
叶母还没来得及惊愕靳染突如其来将矛头指向了女儿,叶名均便猛然看着那个叶宛清,难怪她不为叶皖灵辩解一句,他的眼里怒然,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靳禄不会管叶家的繁琐事,冷冷地望着叶名均,“二哥,现在你们家欠的可是我两个女儿。”
“六弟,你想怎样?”叶名均满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面对着这阴晴不定的靳禄也只好咬牙给忍了。
靳禄瞥看妻子纪静如,夫妻二十多年的默契不是盖的,她得了他的示意,便伸出手指着叶皖灵,“让她跟我的两个女儿道歉,以后我们靳家的地方都不欢迎这个外人。”
这一话落下,惊了四座,纪静如这么说,跟欲驱逐叶皖灵出世家有什么分别?
靳染在心底冷笑,原本只是一句道歉就能了的事,是叶皖灵不死心,偏要拉她下水,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现眼报了?以后竞选继承人,有靳家的票数在,靳家谁也不敢不给靳禄的面子,叶皖灵再想当上继承人也就是奢望了。
叶皖灵也清楚这一点,脸色发白。
江润哲欲开口,就被江父制止了,“私下你做什么都好,你现在明面上还是靳家的人。“
邵老二才说了个“你”字,靳禄就说:“如果二哥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可以顺了二叔的意思,不然其他的就不用再说了。”
要叶皖灵,还是要叶家……这根本不用多考虑,叶名均再疼女儿也不会为她得罪靳禄,只是靳禄把事儿摆在桌上,毫无保留地让世家看到叶家的笑话,桌下的手紧握着,他的脸上却牵强地笑道:“皖灵,去跟两个妹妹道个歉。”
“爸!”叶皖灵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明明是她们姐妹的错,凭什么让她去道歉?
叶母扯住叶皖灵的胳膊,低声道:“皖灵,你还想让别人看咱家的笑话吗?”虽然打心眼讨厌丈夫在外头生的女儿,在节骨眼上,她还不是不能罔顾儿女的前途,不得不给叶皖灵提个醒,闹下去也没有不会有变化,靳禄夫妻气在头上,谁也说服不了他们。
叶皖灵不算是冲动的人,很快她就冷静下来,顺着叶名均的意思,走到靳家两姐妹前面,靳心蕊别开脸,似有余怒与不服,而靳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里透着笑意盈盈。
“脚还疼吗?”靳染貌似一句好意的问候,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她不计较前事,处事大方,但仅有当事人的叶皖灵才知道,她问的是那天伤口被她戳到疼不,仿佛在说……自己疼了她便安心。
口舌斗不过靳染,但受委屈的从来也不会是自己,这是第一次败在了靳染的手上,还要是当着众多世家子弟面前。
在嘴里吐出“对不起”三字的时候,叶皖灵能清晰感受到四方八面头来的灼热视线,齐刷刷的目光如刀,在她身上凌迟。
她会记着,这一切的羞辱都是靳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