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你二嫂换完婚纱没。”纪静如轻轻地推着靳心蕊往里头,然后看着默然的靳染,“阿染,别放心上,你妹妹还小,等她懂事了就明白。”
望着母亲慢慢地替严莉娜挑着婚纱,靳染问:“妈,为什么你不问?”
纪静如轻轻地回答:“事实没差,世家最注重的往往不是真相。”
靳染一怔,沉默了下来。
确实,哪怕知道真相,她坏的只有名声,叶家掀了桌又怎样?他们还是不能奈她如何,因为始终忌讳着她的父亲靳禄。此时,她的心百感交杂,那得天独厚的家庭优势,是招来嫉恨的源头,却也是保着她多年来相安无事的强大护盾。
严莉娜从衣间出来,穿着拖地的雪白婚纱,柔软的长发挽起,几缕发丝温顺地垂落在两颊,晶莹如玉的肌肤细腻如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女人最美的衣服就是婚纱,这话说得真没错。
严莉娜注意到靳染的衣服,“阿染还没试礼服啊?”这话刚落,沈离就刚好进来了,朝纪静如他们点头唤了声,便与靳染走到桌子旁,将手上的袋子放下。
“这是?”严莉娜十分惊讶。
“二姐特意叫人做的礼服……”靳心蕊说,看着沈离将衣服袋的链子拉开,她就惊呆了,出来就是一条轻纱质的淡色长裙,配搭着绒毛的小披肩,设计有别于其他小礼裙,是套精致而小巧的礼服。
靳染淡笑解释,“朋友送了件礼服的设计图,我见着挺喜欢就请人做出来。”
严莉娜摸了摸那条裙子,赞叹道:“很漂亮。”
靳染说了声“谢谢”,拿起它想要往换衣间去试,谁知裙角被拉住了。
“心蕊。”纪静如的叫唤让靳心蕊突然惊醒过来,可小手没有松开。她牵起嘴角,对靳染说:“二姐,我很喜欢,你能不能跟我换?”自从靳染上次直接拒绝过自己的要求,她也知道二姐不再是软性子,也不跟她兜圈子,可也懂得软声软气。
严莉娜听了,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而纪静如对靳心蕊这要求,看见靳染没有反应,心想她肯定又在生闷气,“心蕊,你没听到你二姐说是她特意叫人做的吗?”
靳心蕊原是很喜欢这套礼服,发现母亲纪静如又偏着二姐,心里不乐意了,更是不愿撒手,“二姐能再让人做一套啊。”
“那二哥的婚礼,我们穿同一样的礼服?”靳染反问。
当然不行,堂堂靳家小姐还得穿同套衣服,还不让人笑话?靳心蕊说:“到时候二姐穿别的就可以了呀!”
纪静如也不高兴了,“心蕊,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靳心蕊被骂得很委屈,“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按着还要训话的纪静如,靳染眯着眼笑说:“算了,既然心蕊喜欢就随她。”得到靳染的同意,靳心蕊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二姐”,就跑进换衣间。
“阿染,你不生气?”纪静如以为女儿在说反话。
“不过是件衣服。”靳染的语气轻松,真的不像在生气。
五分钟后,靳心蕊从里头走出,穿着靳染订制的那套礼裙,就像是为她度身定做,衬得皮肤白皙而滑腻,水灵发亮的眸子。
“漂亮吗?”娇小的身子在镜子照了几番,就跑到纪静如她们面前,转了一圈,裙子纷纷地扬开了。
纪静如有点气幺女的任性,不吭声,还是严莉娜答说漂亮。
见母亲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靳心蕊没趣地走到镜子前照,没会儿,转身就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靳染,猛然一惊。
“你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靳染盯着喜上眉梢的靳心蕊,自从妹妹病好后,她的身子不如以前瘦弱,肤色也健康红润,与靳染的身高平齐,看起来年纪相仿,是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女。
“二姐,你也别气我,我是真喜欢它。”靳心蕊一直不愿换下礼服,好像怕换了就被她抢回一样。
靳心蕊抢自己的东西,哪件不是她真喜欢的?
靳染淡声问:“心蕊,还记得你想要沈离时,我跟你说的话吗?”靳心蕊傻愣了,不明白二姐突然怎会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心蕊,你有那么多东西还嫌不够多吗?贪心过头,最终只会是一场空。
靳心蕊没听懂她的问题,以为她要发难,有些恼羞成怒,“到最后我不是没要沈离了吗?你记恼着干嘛?”
以为每个人都能像顾维一样,改变命运的轨迹,改变那些恶劣性子,可靳心蕊始终没变过。靳染微微地勾起嘲讽,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顾忌着与靳心蕊的那些虚假的情分,直至此刻,发现自己内心根本没有一丝期盼。
原来,早在前世,那份真挚的姐妹情感已经在靳心蕊的犹豫、胆怯中磨灭消去。
靳染讨厌靳心蕊,除了她抢走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外,还有一件从未向别人提及的事情,那就是,在杜语心死和顾雅昏迷那场悲剧之中,除了靳染和叶宛清,目睹事情发生经过的人还有一人,靳心蕊。
然而,在靳染成为众矢之的时候,靳心蕊没有向任何人道明真相,哪怕后来几年,一直也没说出来。
靳染对着镜子的她们漾开笑,“说什么傻话,我们可是亲生姐妹,我怎会为了件衣服恼你呢?”
她浅笑的模样让靳心蕊毛骨悚然,惴惴不安地开口:“二姐你……”
“而且,裙子很合你身呢。”靳染的笑容越发灿烂,将眼底的冷意掩盖得完美至极。
合身是自然的,因为,这礼服可是为根据着她的尺寸而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