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沈离从医院走出,上车离去,叶皖灵脱下太阳眼镜,待司机打开车门,她慢条斯理地撑着拐杖走下,吩咐江润哲说不用跟着。
“脚刚做完手术,要小心。”江润哲叮嘱的话语,很简洁。
叶皖灵敷衍地应了他一声,好不容易做完手术,这只“瘸”脚有望恢复如初,自己怎会不比他急?来到景母的病房,看到半躺在床上的人一脸沉默,她并不惊讶,反而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绍:“景太太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叶家次女叶皖灵。”
景母的眼皮也不抬,问:“世家的人找我什么事?”
叶皖灵缓缓地靠近病床,等身后的人替她搬好椅子,坐下以后,她将拐杖递给了他们,再开口试探:“景太太,刚才有个年轻男人找过你吧?你也该知道你女儿没有死的事情?”
“知道又怎样?”景母平淡反问。
听到这话,景母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叶皖灵心里踌躇,忖量着沈离会跟她说过的话,无数念头闪过,再将它们化成这句话。“那你知不知道他和那些人对你女儿……”半顿一秒,“都做什么?”
这话似乎中关于触动到景母的心坎,只见她抬头,正视着眼前行走不便的叶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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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生下你以后,爸就去结扎了,可你知道为什么后来她还会怀下一胎?
靳禄只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随母亲回去了。
父亲结扎,母亲还是怀了孩子?这话有些歧义,纪静如背叛丈夫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尽管母亲当初也不想嫁入世家,父亲的努力换来成果,婚后对母亲极好,也没听说有第三者的破坏。
最后,这问题的答案,是沈离给的。他说:靳佳柔说过这事,只有一岁多的她抱着刚出生许家女儿不放,夫人缠了老爷许久,他才答应再给她一个孩子。
凝望着那个陷入沉思的靳染,他开口说道:“二小姐,靳心蕊的事是我向你父亲提的。”
“不用感到抱歉,”靳染只有几秒的愣然,随即笑了笑,“这事是注定的。”正如她前世经历的,然后带着记忆回到现在一样。
能猜到,沈离是出于一片好意,欲借此让靳禄饶过周家,没想到弄巧反拙。
如果沈离没有骗她的话,那父亲那番话的意思很清晰明了,说她所作的一切,伤害的不是靳心蕊,而是当初怀着圆自己心愿的母亲。
沈离看出她眼底的动摇,“要不要缓下事情?”
“景嫂知道了没?”
“嗯。”
刚走到医院的门口,祈宁没有一丝表情地走来,“二小姐,老爷吩咐了,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
是简单地跟着,还是监视?靳染淡淡地摇头,回了沈离一句“不用”。
事情轮不到犹豫考虑的地步,以前的事是怎样已经不再重要,记忆已成过去,但也不能抚平满是疙瘩的内心,眼前最重要的是这曾经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事。
期待着,可以看到叶家震惊与愤怒的那一刻。能够摧毁那个视作梦魇的叶皖灵的自信,心底也隐隐延伸出一种未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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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不知道在哪里,听来了靳禄长达八年的追妻经历,问起靳染是不是确有其事。
靳染点头说是啊,这段情让不少人觉得不可置信,却羡煞了不知多少女人,她就是其中之一,随口问他:“你呢?我要哪天不见了。你会像我爸那样找我妈吗?”
“会。”
她听了心乐得要死,脸上还是装作矜持,嗯了声。
“抓你回来,然后……”注意到那正要咧开的小嘴,他紧眯起眼,“活生生地掐死你!”
闻言靳染缩头噤声了,就不能哄下她么,那时候的自己是哪里犯糊涂挑了这家伙?
没理会她的“怨愤”目光,他理所当然地说:“我饿了。”
靳染翻了个白眼,这大爷性子真的……只能忍啊。“锅里的最后一碗的炒粉被刚才雅姐吃了,”
“楼上不是在烧烤?吃这么多,顾雅那女人是想要嫁人前,先成了胖子?”
真是没句好听的话。靳染有些无语,还是说:“别那么小鸡肚肠,我替你下个面吧。”
今日顾母替顾雅准备的一个简单小聚会,请的大多都是与靳染同辈份的人,或顾雅相熟的同学朋友,为的就是介绍那个未来女婿给大家认识。
这两姐弟见面就吵嘴,顾维自然没兴趣参加“无聊的聚会”。
没会儿,靳染把煮好的面条端给了顾维,听到他说:“叶家那两女人也来了。”
叶宛清来不奇怪,许久不曾在世家露面的叶皖灵敢来到顾家,真是挺意外的事,为了看到如前世那样落魄的自己的场面,她真是连脸皮也不要了。在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顾维已经吃完面条,就回房换了衣服准备外出,今日是周末他不用回校,是为了去送别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兄弟。
靳染问过顾维要不要约出来见个面,毕竟能让他重视的朋友,她也想瞧下他的庐山真面目,可顾维不答应,他说这兄弟性格有些不讨人喜欢,净说些不中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