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字被许言午紧紧地捂住,许云飞怒目瞪着自己的兄长,久久平了怒气才被松开。
巴掌的声音响起,靳家大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江母收回手,红着眼看被打傻了的叶皖灵,“就算你不是亲手害死润哲的人,也是掺了一脚进去!”
“皖灵!”许云飞一个箭地甩开许言午,跑到叶皖灵身边。
望着看着肌肤如雪的脸上多了深深的红印,心疼极了地问她有没事,叶皖灵低头含泪地摇头,江母看着十分心寒,“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野女人生的孩子,竟然不把人家辛苦生下的儿子当回事,这么多年来只当他佣人使唤,对着别家的儿子笑脸迎人!”
想起儿子这些年经历的,又是如何遭人摆布,江母顿时哭成个泪人儿,江父起身扶妻子坐下,温声安慰,可他也是满脸的伤疼。
江母字字铿锵,叶皖灵被骂得脸色难堪的苍白,许云飞当然见不得,“九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可以硬把罪名安在皖灵身上!皖灵手无搏鸡之力,她怎么能对润哲动手?”
许越新差些没被儿子气吐出血来,这个只长年纪不长脑袋的孽子!他嚷说不是叶皖灵做的,那就说是靳染做的,连自家人怀疑,世家就更会觉得是靳染做的!吃亏的还不是靳家?这点事有脑子的也想得明白!想到这,他站起来大步走向许云飞,一把将他扯离叶皖灵,不顾儿子如何叫嚷,推给许言午将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赶出靳家门,省得再这事上添乱惹麻烦。
云父一旁帮腔,“大哥,这叶皖灵只是外人,犯不着为个外人冲撞了几兄弟的感情。”
邵文沉默半响,望向那个安抚妻子的江父,道:“九弟,如今各执一词,不如等查清楚再决定怎样好吗?润哲的后事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江父看着这个素来以公正处事的大哥邵文,心冷了冷,拨开他的身子,站起微弯腰扶哭不成声的妻子起来,“我们回去吧。”
邵文咳了几声,再看了看那尊万年不动的“佛像”,“六弟你的意思?”
靳禄冷睨了他眼,“大哥说要查,我们能说什么?”
尽管早知这六弟的脾气这样,但邵文的脸色微僵,有点难看,仍然挤笑说那等以后再说吧。
邵家真是费功夫,大可以直指叶皖灵,或不表立场,却要保住叶皖灵,邵靳两家算是起了缝隙,邵家的面子与威严会在世家有所动摇。
送走世家的人,剩下的全是家人。
“你要解释?”纪静如开口,难得如此平静。
啪地一声,突如其来的巴掌震住了靳染,脸被甩到一边,心明明不惊讶,脸上还是露了愣然神色。
靳佳柔和严莉娜惊呼了声“妈!”,力道不轻,纪静如是用了狠劲打下去,她想脸蛋应该红肿起来了,但她不觉脸上有痛感,反倒麻木蔓延四肢。
抬头,只见纪静如仍旧平静,唯独那眉宇泄露了伤痛。
空气静默良久,隐隐传来呜咽声,“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这母亲当得有多失败!”
靳禄淡声道:“你们扶你妈上楼。”靳梓炎在他的注目下,也上了去。
大厅里很安静,连根针掉地也能听得清楚。
父亲的沉默如同刀子般,凌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对她的另一番煎熬:“要想走出世家很简单,用不着花那么多劲。”
他的话一针见血,直戳中伤痕累累的心脏,她低垂着头,手却紧紧攥住裤子,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但始终不愿踏出那一步。
“我希望这些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不是我做的。”她轻吐几字,努力将心思隐藏。
靳禄没有听她的话,只是道:“事情不都如你想的简单,当发觉自己担不起后果,那已是后悔也不及了。”
他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江润哲的事她处理得很小心,应该不会惊动靳禄的。是她身边出了内鬼,还是他一直找人跟踪她?
坐出靳家门口附近的长椅上,夏风有点闷燥,幸好有几颗树干,四周的空气才不至于燥热。
双手交握,撑着光洁的额头,柔软的头顶被大手抚上,她轻轻抬脸,看着那皱得已经记不起原来那脸庞有多俊,淡淡地说:“还没走啊。”注意到云莫言轻吁了一口气,唇角轻勾,乌黑的眸子清冷而无光,“以为我在哭?”
云莫言轻咳,脸色有点尴尬,“以前你受委屈,都会坐在这哭。”
她轻轻摇头,“我不是小孩了,哭也不会再有人来哄你,帮你解决所有麻烦事。”
坐在她的身侧,有了街灯投射进来,他看到了她微肿的左脸,“阿染,嘴硬这点事上你还是没改过来,明明向六婶软说几句就可以的事。”侧目望她,轻轻叹道:“其实我挺想念以前的靳染。”
黑眸透出微微讶然,“为什么?”
他的背轻靠椅子上,再次叹息,“现在的靳染看着累,感觉总有一天会崩溃。”
她轻噎,一腔淡愁萦于喉间,“我不会。”在没有报复那一个个曾经害她生不如死的人以前,她是绝不会垮。
“别把事都压心上。”他笑笑,拍了拍自己右边的肩膀,“我不会介意肩膀尽是你的眼泪和鼻涕,偶尔也跟别人撒撒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