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雅蹙着眉头,瞄着宁孑,突然又觉得不那么确定了。毕竟宁孑出面她却躲在学校,总觉得不太放心的样子。比如万一宁孑跟老路打起来咋办?当然宁孑都不用亲自出手,这家伙有保镖的,老路大概是打不赢的。嗯,但问题来了,她可没有保镖,而老路揍她跟玩一样……
“算了,还是去吧。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跟你说,我家大老板属于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熊脾气,特别好搞定。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说几句好话,就能把他哄得找不到北了。二老板就比较复杂一点,一般来说在外头她都是以和蔼可亲、知书达理的面目示人,不过背地里可是心狠手辣的利害。”
路小雅愁眉苦脸的开始介绍起她爹妈的性格。
宁孑也不太敢肯定,如果让路易川跟汪韵灵听到路小雅用大老板、二老板来区分两人,大概会产生怎样的心理活动,不过他只觉得有趣。
“嗯……所以二老板怎么个心狠手辣法?”
“这么跟你说吧,我小时候挨的所有打都是拜咱家二老板所赐,下手贼狠那种。而且她还能上一秒还笑着问你是不是欠打,下一秒就真开始打了,中间不带过渡的,半点不讲武德。总结一下,大老板看起来凶,但起码讲道理,讲究以德服人,但二老板是不讲道理的。”
宁孑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路小雅诧异的看着宁孑:“这就懂了,我还没详细说呢。”
宁孑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只要知道以后你做了什么欠揍的事情该找谁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懂太多。”
“我……”
……
就在毫无心机的少女,向某特别能抓住重点的数学家袒露心声的时候,尼古拉斯·哈罗德也在照顾贵客——现任体大计算机科学院的院长,科南·拉马尔。
能请到这位对于尼古拉斯·哈罗德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之前库利奇可是邀请了好几次这位大佬,但是都被婉言拒绝了。
今天晚宴上他也是随口一提,谁知道这位拉马尔教授考虑了片刻后真的同意来酒吧一起喝上一杯。
不过今天情况也的确特殊。
体大那位陈校长今天邀请了库利奇教授去聊一些双方合作的事情,这是库利奇教授跟宁孑主动提出了个这个想法,作为体大的校长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到的确是说得过去。
高通的德斯蒙德·阿默斯特在晚宴之后被苹果华夏的人请走了。
尼古拉斯·哈罗德也听说了之前高通就通过苹果跟宁孑搭上过线,双方谈了一些交易,据说可以抵需要支付的赔偿款。
怎么说呢,这也就是他跟蒂姆·库克交情没到那个地步。不然他其实也想去听听双方怎么聊的。
毕竟现在思科也的确很困难。
一千多亿美元的可展期赔款到是不至于让思科马上倒闭,但如果能少赔一些终究是好的。
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多。
不过能跟科南·拉马尔在这个时候聊聊,倒也是不错的。毕竟能被宁孑邀请来体大任专职的人,哪怕是在利息上帮思科争取些优惠,多少也能让公司喘口气。
当然真要说起来,他是对眼前这人很不齿的。
毕竟当年思科跟谷歌就曾斥巨资请这人来研究湍流算法的测试版,就是眼前这位教授,研究进程刚有些眉目,就直接撂担子走人了。
现在想来这位多少是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但却没给思科做任何警示。现在想来,如果思科那个时候就知道程序有问题的话……
好吧,现在尼古拉斯·哈罗德也不想做假设。
毕竟那件事到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事后复盘其实迈轮·克米特的突然辞职也很蹊跷。更别提这个时候尼古拉斯·哈罗德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教授。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喝了一口啤酒之后,科南·拉马尔竟然主动提起了曾经这件事。
“哈罗德先生,你应该还记得其实去年思科邀请我领导一个小组,希望能分析湍流算法测试版源代码,然后给你们一些建议。我走的前一天,也是在酒吧,跟当时还在思科任职的迈轮聊了聊,其实当时我就向他说出了我的忧虑,因为总结出的那些数学公式,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应用在算法之中,但我知道宁孑不会无的放矢。”
“当时我很犹豫。不过迈轮告诉我,思科那个时候已经下了许多订单,并开始针对全球产业链进行布局,而我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最终没有提交我的想法,而是选择了离开。所以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也是很内疚的。对了,迈轮呢?他还好吧?”
听到这番话,尼古拉斯·哈罗德突然明白为什么科南·拉马尔会接受他的邀请了。
好吧,这家伙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羞耻心的,虽然不多。
当然这通抱怨只能埋在心底,还得很热情的回答道:“他当然挺好。实际上他很早就辞职了,这件事爆发之后人都不见了。我只知道他在数学家大会当天订了一张前往得克萨斯州的机票。请恕我直言,迈轮是个懦夫,他本该向公司汇报你的判断,但是他没有。”
科南·拉马尔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笑道:“他当时只是觉得来不及了,而且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当时我认为算法本身有问题,只是一种数学上的直觉,且不认为短时间能论证清楚。所以只能选择离开。这大概就是数学吧,有些问题可能某个瞬间一下就能想明白,但这样的瞬间太少了,绝大多数问题可能终其一生,也得不到解答。”
尼古拉斯·哈罗德随之感慨道:“是啊,不过现在说以前那些也没什么意义。半年前的事情,即便那个时候有所反应大概也只是少赔偿一些。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轻视了科学。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拉马尔教授,也许你能帮我们争取一下,你知道的一千多亿美元,十年的还款期限对于现在的思科来说还是太紧张了些。如果能延长到十五年,或者二十年,会让我们应对得更加从容。相信你也不希望思科就这样倒闭了,对吗?”
科南·拉马尔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我希望这件事情最后能有一个好结果。不过关于赔偿款延期这事我可能插不上话。不过我知道一个消息,简单来说我参与了一个超级人工智能软件的测试,这款软件同样有着极为惊人的市场前景,如果你们能够争取到软件的代理权,也许能快速解决思科的财务困境。”
科南·拉马尔的话顿时让尼古拉斯·哈罗德来了兴趣。
之前那点小愤懑更是一扫而空。
甚至有些庆幸虽然当时科南·拉马尔撂了担子,但公司还是支付了一部分专家费用。现在看来当时的交好,现在终于结出果子来了。
他很相信科南·拉马尔对一款软件是否具备市场价值的判断,如果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这位教授也没可能拿到图灵奖了。他更相信宁孑所在的燕北体育大学在人工智能领域的研发能力,毕竟M10的热卖已经让有为集团开创了一个奇迹。
“嗯,拉马尔教授,能不能仔细说说,这是一款什么软件?嗯……人工智能领域,该不是早上那场直播中,那个猫一样的人工智能吧?”
科南·拉马尔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那只嘉宾猫是不是真的人工智能。包括M10的智能语音助手技术我都没有参与研究。我说的这款软件用途很大,主要是它能根据自然语言的描述来进行自主编程。简单来说就是只需要给它一些很通俗的描述,它就能转化为相应的程序。”
“当然,描述的越详细,其转化的程序就越专业。这种自然语言的描述,可以用问答的形式进行,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简单来说,它能让写出特定程序的软件变得很简单,甚至可以用它来开发游戏,包括网络游戏。它能同时生成客户端跟用户端,其服务端还能跟湍流算法在参数上互动。”
“目前这款软件已经能支持IOS、安卓、微软三款主流的操作系统,为这些操作系统批量的生成各类应用程序。这也让私人订制程序成为了可能。相当于只要能掌握了基本的词汇,能清晰的向电脑提出要求,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知道吗?我怀疑宁孑已经解决了P=NP这个问题,否则这样的智能软件简直不可能在这个时代问世。”
“当然,唯一的缺点是,一些大型基础类软件它肯定力有未逮。比如基础研究计算类跟大型设计类软件,其还无法自行设计,类似于Matab、EAD这些,毕竟这类软件需要太多的数据反馈。不过只要给它一个样本足够丰富的数据库,未来这些难关也许同样能攻克。”
听完科南·拉马尔的描述,尼古拉斯·哈罗德能感觉到心跳开始加速,甚至有种就要蹦出胸腔的感觉。
不需要了解太多的专业知识,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款好软件。而且还是一款能赚大钱的软件。
想想看吧,每年各家公司要为开发者发多少钱,如果这款软件真的如同科南·拉马尔说得这般神奇,这意味着未来整个互联网软件市场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个用户,不管是否掌握了基础的编程知识,都能成为开发者。谁会拒绝独一无二的软件呢?甚至对于许多软件大厂来说,也许会改变未来编程逻辑,他们会专注于精品软件的开发,当然这些精品软件可能都不需要太多的程序员,大概只需要保留曾经的测试团队就够了……
换言之,每个互联网用户都可能是这款产品的潜在买家,不管是公司用户还是个人用户。
嗯,哪怕只是一个月十美元的使用费用……
另外还有软件平台的上传费用,推广费用……
伟大的技术!
“拉马尔教授,你是认真的吗?这样的软件他们愿意拿出来找公司代理?”尼古拉斯·哈罗德舔了舔嘴唇问道。
“是的,哈罗德阁下。不过我猜宁孑也是有私心的。这款产品暂时只推出英文版,而且会限定拒绝汉化,包括生成的软件也不能汉化。他可能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看这款产品带来的影响;另一方面,这款软件要发挥最大功能,还需要谷歌、微软、苹果、英特尔等等这些硬软件提供商为软件提供所需的接口。这就需要有代理公司能跟这些公司都搭上线,显然现在体大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很难的。”
科南·拉马尔耸了耸肩膀解释道。
非常合理的解释……
这也让尼古拉斯·哈罗德意识到,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他将成为挽救思科与水火之中的英雄。
不止是远期才能看到的利润,只要由思科首先发布这款划时代的软件,在资本市场就有太多的故事可讲。现在思科的股票不止在已经在30年来的谷底位置,更是已经因为涉嫌违规为由被暂时停牌。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保护性停牌,本来华尔街那些监管层就在等待这次谈判之后的结果来重新对思科这家公司的价值进行重新预估。如果还能拿到这个重大利好,不说思科的股票能回到巅峰时期的价格,但起死回生,达到相对理想的价格区间却是极有可能的。
“很感谢你向我提供这个消息,拉马尔教授。思科愿意代理这款软件,虽然我们现在拿不出太多钱,但是我们愿意在未来分润更多的利润出来。当然如果你能帮我们争取到这个机会,我们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表达感谢。你应该知道,科南,我们对朋友从来不会小气。”
科南·拉马尔耸了耸肩道:“当然,但我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不过我会在下次见面时跟宁孑提提这个事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你们的诚意了。我只能劝说他能优先考虑你们。你应该知道,消息一旦公布,对这款软件感兴趣的公司肯定不止是思科。包括谷歌、苹果……他们大概对这项技术也会很感兴趣。”
尼古拉斯·哈罗德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但是思科肯定是最有诚意的。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如果需要我的配合,尽管开口。我们是朋友,对吗?”
“尽力吧。”科南·拉马尔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叹息着,果然在巨额的利润面前,哪怕明知道可能是当小白鼠,这机会也是要抢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的承诺可以理直气壮。
科南·拉马尔很清楚宁孑本就最中意思科,毕竟这家公司现在对宁孑来说最好控制,哪怕他们手上没有思科半点股份。
……
宁孑跟谈判团达成了初步协议之后,整个体大也动了起来。
接下来关于付款方式的合同,就属于各家的商业机密了。如何支付,利息多少,这就得看谈判团成员们如何为自家争取一个更好的结果。
当然这些宁孑并不关心。
所有谈判场地都有麦克风跟摄像头,这就等同于三月能全盘掌握谈判动态。
体大这边负责谈判的工作人员中午在第一轮谈判过后通过学校的邮箱系统,提交第一轮谈判的资料,然后得到回复邮件。大家以为邮件是宁孑回复的,但其实是三月负责的。
宁孑觉得三月是很懂人性的。
而且它还能通过各种数据精确掌握到人的心理底线跟公司的实际承受底线,并根据这两个底线制定足够详细的谈判策略,让对方谈判人员的心情就在两个底线之间反复横跳。
很折磨人,但很符合人工智能对效率最大化的执念。
宁孑没有关注这些。
正如他跟路小雅说的那样,现在他需要思考的问题已经可以不用太多的计算,更多还是需要一种能让人顿悟的灵感。这也再次体现出了数学推演到更为抽象的层次后不讲道理的一面,哪怕答案就摆在面前也不是说马上就能看懂。
更别提在这个方向上,三月也无法提供准确的答案了。
尤其是涉及到高维范畴学的时候,已经不是着急就够了。
比如思考星球的运动,将运动路径投影形成一个又一个图形,在将这些图形带入到更高维度中,然后反向去思考会有这些运动轨迹的原因。
这需要将许多不同的数学概念进行联系。
通过最抽象的思考,来表达最具现的运动形式,然后证明出来……
这其中的难度很大。
好在这并不影响实验室工作跟工业化的进步。
而且他也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下午一点半,章海峰便赶到了体大,接上了宁孑跟路小雅前往京西的车站去接人。
提前接到了通知,有了一晚上的准备,路小雅的心态已经变得很平和。
不过在得知章海峰就是宁孑口中那位组织内朋友的时候,还是有着满满的怨念。
虽然章海峰是真的有着浓眉大眼,不说丰神俊朗,但也起码能用长得堂堂正正来形容,但在小雅同学看来,这家伙——不似好人。
但章海峰明显很懂怎么跟路小雅打交道,一上车,就递过去了一张卡片。
“这是啥呀?给我干嘛?”路小雅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问道。
“一张通行卡,我们强盾内部经常会有些业务能力的内部比拼,除了枪械之外,还有一些擂台上的项目,在你们内行人看来肯定是很精彩那种。你加卡上的微信,以后内部有这种比赛了会通知你,你凭这张卡就能去免费观赏,而且提前通知一声就行,来回都有车接送。”坐在七座商务车副驾驶位置的章海峰扭头解释道。
好吧,本来不打算原谅章海峰的,突然就有些舍不得这张卡了。
能有机会去赏析擂台上高手过招对她来说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宁孑则瞥了章海峰一眼,说道:“不用理他,这张卡就是骗人的,你想去看这种比赛,刷脸就够了。”
“不是,宁孑啊,多少要走流程的吧?”章海峰不满的嘟囔道。
宁孑没理会章海峰的抱怨,再次说道:“你要喜欢看这个,等以后我们的机器人实验室开始投入设计了,先设计能适应擂台规则的人行机器人。那应该比人对打好看。”
“噗……”忍不住笑了,路小雅眨着如同月牙般的眼睛,很乖的把卡递还给了章海峰,说道:“听到了吧,以后都是机器人对打的,人落伍了咯。”
“你听宁孑吹……机器人能上擂台,起码得十年,到时候他还记得今天的话算我输。”章海峰不屑的说道。
“哦,那打个赌吧,三年后我们的人形机器人就能上擂台。你输了,就跟小雅到擂台上打一场。”宁孑瞟了眼章海峰,说道。
“三年……那你输了呢?”
“我输了以后做任何事先向你汇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吧,两个男人打完赌了,路小雅还没回过味来……
“额……”
好在宁孑提醒了这女人:“昨天你不是说要狠狠的揍一顿那个告密的家伙吗?三年后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