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解开腰封,将袍子和内衣裤褪去,浑身赤裸的进了温泉里,温度正正好好,舒服的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这一天天美的。
真是神仙日子。
她瘫在温泉水里的台阶上,靠着池壁,看对面的青染。
青染除了头之外全身没入了水中,水光嶙峋,借着昏黄的烛光,郁臻能清晰的看到小姑娘那火辣至极的身材。
啧。
发育的是真不错啊。
琼玉拎着两坛酒进来,稳稳的放好后也同样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衣服,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子中,游了两圈后,哗啦一声从水中探出头来,浮在水面上,盯着夜空闪烁的繁星,忽然开口道:“你们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小师妹呢?”
“你为什么非要跟她比?”郁臻随口问。
“因为不甘心,还是不服气?我也不知道。”琼玉说:“幼时,师尊对我很娇宠,他那时只有我一个弟子,全心全意的只对我好,你们知道吗?就连紫曦都比不上那时的我。”
“我刚来鹤鸣宗的时候才三岁,还是个小不点,刚见到师尊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因为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很不好相处,我怕他会骂我,打我,欺负我,因为我太小,有些生理上的问题还无法控制的太好,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尿床了。”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被尿脏的床褥太害怕师尊会因此训我,吓得哭了出来,反而把师尊引了过来,我当时以为我肯定要挨训了,可没想到的是,师尊非但没有训我,反而将我抱在怀里哄着我,说那不是我的错,大家小时候都会这样,让我不要害怕。”
“师尊似乎是第一次哄人,僵硬又笨拙,但却能从里面感受到他独特的温柔,我害怕雷雨夜,揪着枕头跑过长廊跑到他屋子里哭着说我害怕,师尊也没有说过我半分,只将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我,说:小琼儿,别怕。”
“他虽然一心修炼,但也从未冷落我,会抽出时间陪我去上元节赏花灯,会千里迢迢的前往雪地猎杀雪貂为我做小斗篷,会将我抱在怀里得意的抱给其他峰的师尊看,听着他们夸奖我,他便会难得的露出笑意。”
“慢慢的,我长大了,心里对师尊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我爱上了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十八岁那年,我向师尊表达了爱意,可师尊却头一次的对我发了火。”
“那时的他眼神好冷,像是雪地下万年的寒冰,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那之后,我们之间越来越远,远的我无论如何都抓不住这段感情。”
“我那时还在庆幸,就算师尊不接受我,但也同样不会接受别人,我一直等着他,为他打理好一切,他总归是会回头的,一等,就等了三百年,等来了另一个女人。”
“一切都变了,我爱的人全部都不在爱我,他们都爱上了别人,我所付出的三百年的时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紫曦这个贱女人!”琼玉气得直骂:“我当时对她那般好,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何不堂堂正正,总是耍一些小手段,娘老子的,这次为了给她买水晶兔,把我私产都掏空了!”
郁臻惊讶:“你还掏钱了?”
“我不掏钱他们那里买得起!我是真不想掏钱,可师尊一发话,我脑子就发蒙,稀里糊涂就掏了,天哪,我怎么这么蠢,这么没骨气,这么贱啊啊啊啊。”
郁臻:这是恋爱脑上长了个人吗!?
青染也气得不轻:“天弦师尊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啊!也不知道从那带回来的来路不明的女子,还是个人魔混血!整天病恹恹的好像要死了一样,咳了半年,硬是没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还不死!”
郁臻对于这些爱恨情仇不知道该说啥,她真的不太好发表意见。
琼玉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哽咽道:“我该怎么办呀,我真的好爱他,可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他了。”
青染忙问:“琼玉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剩不到半年的时间。”琼玉凄凉的笑了一下,目光悲哀:“还记得去年我为师尊抗的天雷吗?那几道天雷打入我体内,与我天阴之体形成抗衡,极阴极阳在我体内肆虐,我活不了多久了,那日我昏迷间,迷迷糊糊梦到了师尊,他吻着我额头,叫我小琼儿,真好啊,那个梦,梦里的师尊,又回到了年幼时,可真不想醒来啊。”
“怎么会这样!?”青染激动的大叫:“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天弦师尊,也许他会有办法呢?!”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
琼玉苦笑:“他眼中只有小师妹,我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弟子罢了。”
死了,就解脱了。
这样便不用在受这爱而不得苦了。
郁臻:这就是传说中的悲情女二吗?!
“其实我觉得,就是,有没可能,咱就是说,他也喜欢你?”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两到视线齐齐的看过来。
郁臻摸了摸鼻子:“你刚刚也说了,天弦从小对你千娇万宠,肯定是有感情的,也许他和你一样也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但他作为你的师尊,可能会唾弃自己心思龌龊,爱上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所以才会对你逐渐冷淡,一边是你炙热的爱意,一边是他的自我唾弃,让他更加克制的不敢靠近。”
“还有你做的梦,也许并不是梦,当时你受重伤意识不清,也无法分辨梦与真实吧。”
郁臻顿了顿,看着琼玉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只是随便说说哈,看你那么难受,就提出另一种可能性,想让你高兴一点。”
琼玉陷入名为天弦的漩涡里出不来,她只剩下半年时间,也没必要非要说些什么道理逼着她放弃喜欢天弦师尊。
毕竟那些道理她都懂。
能放弃早就放弃了。
琼玉愣愣的看着郁臻,仿佛死机了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她才艰涩的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郁臻哈哈一笑:“反正你就剩半年时间了,如果是我,我必定要闹得他鸡犬不宁,来偿还三百年的光阴。”
她拿起那两坛酒,一坛扔给琼玉,一坛留给自己:“我这人向来滴酒不沾,但毕竟你可是我的金主,陪你喝点,喝完后,去大闹一场吧!”
反正已经多少时间了。
反正已经不会变的更差了。
那就大闹一场吧!
就算会被说嘴又如何呢,反正都要死了,死人还会在乎活人怎么说吗?
疯狂一次,又如何呢?
她说完,率先拔掉酒塞,仰着头,咕咚咕咚将坛中酒喝了一大半儿,这是琼玉自己酿的桃花酒,虽然度数不低,但味道甘甜带着点点酒香,很好入口,不辣喉。
琼玉也跟着爽朗的大笑起来,学着她的模样,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她狠狠地摸了下嘴巴,雄赳赳,气昂昂的道:“那就大闹一场!”
……
郁臻本就酒量极差,一杯就倒,整个人醉的如一滩烂泥似的趴在温泉的边沿上。
青染师兄妹二人已经离去了,琼玉喝的醉醺醺的跑去找天弦师尊了。
就只剩下郁臻和郁柳二人。
郁柳下身围着一条白巾,赤裸着上半身走进池水里,来到郁臻身后,轻轻拍了拍,无奈的唤道:“姐姐。”
“嗯?谁啊?”郁臻艰难的转过身,抬起头去瞧来人,因着醉了酒,往日苍白的皮肤多了丝红晕,眼神迷蒙,像是浮了一层薄雾般。
她方才是背着郁柳,郁柳便只能看见她光洁的后背,此时正对着她,不着存缕的身体赤裸的展现在他面前。
一片春光无限好。
郁柳没忍住的重重的咽了下口水。
郁臻忽然痴痴的笑了一声,抬起手,圈住郁柳的脖颈,一个转身,将男人压倒池壁上,她坐在他的腿上,背脊挺得笔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像是浅浅的渡了一层银。
她在月光下。
神圣中又带着赤裸的欲望。
她抬手捧起郁柳的脸颊,痴痴地笑:“原来是我的小狗啊。”
说完,她低下头,带着酒气又滚烫的吻印在他的额头,缓缓往下移去,是眉心,鼻梁,嘴唇,下巴,一路吻到他的胸口。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男人无法招架的低低喘息:“姐姐,姐姐,你总是这般的坏啊。”
郁臻抬起头,凑近他的耳朵,鼻间喷洒出滚烫的气息,她声音低哑,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想要将郁柳一起拉入这疯狂的欲望狂欢中:“大闹一场吧。”
郁柳猛地睁大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郁臻,紧接着又狂喜起来,他眸色幽深,在深处,有他一直压抑着的恶魔,名为——欲望。
他抖着嘴唇,压着心底的悸动,温柔的问:“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郁臻趴在他身上,小手不安分的乱摸:“乖狗狗,以下犯上吧,主人准许你这么做。”
郁柳理智的弦似乎在这一刻绷断。
他掐着女人那纤细的腰肢,凶猛的吻了上去。
破碎的喘气声和水声交叠。
郁臻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将东西拿出手镯:“先,先戴……”
……
琼玉喝了不少,整个人酒气熏天,脑子也乱成一团浆糊,她靠着喝了酒之后的那股子勇气,一路勇到了天弦师尊的住处。
穿着一袭月白色睡袍的男人正坐在小书案前作画,画上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长得雨雪可爱,披着一件雪貂斗篷,手里掐着一只老虎糖人,在梅林里赏花。
天弦放下笔,轻轻的摩挲着画纸。
往日里那冰冷的面容在此刻柔和下来,一双星眸中倒映着女孩的身影,染着挥之不去的深情缱绻。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他微微皱起眉,不慌不忙的将画卷收回纳戒,才回头去看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来他这里。
等看清来人,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猛地站起身,去迎那摇摇晃晃的身影,那人脚步一个踉跄,直直的栽到男人冰凉的胸膛上。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天弦皱起剑眉,暗道这是上哪喝了这么多酒,幸好是在剑峰,若是在外面喝成这样遇到了登徒子怎么办?!
“师尊啊。”琼玉抱着他的脖子,强烈的醉意让她睁不开眼,说话大舌头,模模糊糊的不利索,天弦勉强才能听个大概:“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好喜欢你啊,为什么要伤我的心,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不叫我小琼儿了,师尊啊……”
天弦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只是紧了紧的胳膊与手,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我做了这么多也得不到夸奖,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就会为她拼尽一切。”琼玉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抓着天弦的衣襟,犹如病人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的,不肯放手:“我的师尊啊……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琼玉终于哭的累了,在天弦怀中睡去。
男人垂着首看她,神情柔和,带着无尽的爱怜。
那是琼玉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又爱怜的将她脸上粘腻的发丝拨开,缓缓凑近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又轻又快的一吻。
“小琼儿,再等等,再等等。”男人轻声呢喃:“师尊一定会救你的,这次我不会在放手,再等等我,好吗?”
凉风吹过,吹起书案上的书页飒飒作响。
无人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