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区长和周围几个各村的土改工作队队长回过头来询问的目光,占彪缓声说着但眼里却发出了当年拧脖子的寒光:“我是贫下中农,是他当年并肩作战的战友,我愿以脑袋证明他是清白的!”
那区长还想问明占彪的身份支吾着:“那你是……”
成义绷着脸过来说:“你别问了,他的官肯定比你大。”
区长又问:“这个地主,这个地主不是国民党兵吗?”
看来是聂家庄的土改工作队长忙答道:“是啊,他是正牌的国民党军官,还是上尉呢。”
成义上前一步反问道:“你说一个共产党员任教导员的部队是什么部队?”
这个土改队长脱口而出:“当然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了!”
区长看看占彪身后的几条一看就知道是军人的大汉,对身边那队长说:“把你村的地主带过来我问问。”那队长忙跑到台前把聂排长拖转过来。
聂排长眼睛都被打肿了,门牙都被打掉了,带着难逃一死的绝望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区长问道:“你是重机枪手吗?”一直低着头的聂排长听到这话全身一震,他把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突然看到了占彪,看到了占彪身后的成义、小峰、强子、二柱子,只见他眼里一亮,原来的混沌一扫而光。
接着他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劲儿,突然站起身来,双臂一振绑着他的绳索尽落,然后拐着瘸腿向占彪来个标准的立正,嘴像孩子般委屈地歪歪着,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聂排长边流着泪边把右臂努力上抬,是想行个军礼,但捆得太久的胳膊看来麻木得不行始终没有抬上来。聂排长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全身一放松接着双腿一软晕倒在地。
区长和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那队长嘟囔着:“斗了这么多天没见他一滴泪……”这时占彪的眼光已越过仍然沸腾的人群凝望着远远的天边,似乎在努力收回欲流的泪。
区长看了占彪一眼扭头对那队长说:“看样子是条硬汉,把他送回去重新审查,好好改造。”
占彪回过头来伸手与区长握了手:“谢谢你,区长同志。”
那区长低声说:“我也打过重机枪。”
顿了一会儿区长又对占彪说:“抓紧给他开一张团以上的部队证明吧,不然,躲过土改也躲不过镇反……”
“镇反”,是占彪们第一次听到的词,这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运动,几乎和土改同时展开。土改的考验还没有处理完,又一场劫难在等着抗日班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