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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离的记忆还在继续。

圣帝寿命恒长，若无人身意外，活过千年不是什么难事。

轩辕离一共活了一千一百岁。在他人生的前一百年，他从一无所有到万人之上，是轩辕国的开国之君，受天下人敬仰。

随着时间流逝，他只觉得心灵越发空虚，午夜梦回时常常忆起在仙灵学院里的那个少年，以及永远站在少年前方的那位可望不可及的公主。

不知人是否都有这个通病，得不到时用尽一切卑劣手段，拥有以后不知珍惜，等到失去后却来追悔莫及。

轩辕离就是如此了。

后来的后来，他甚至不记得冷若汐的模样，过往的记忆也逐渐模糊，唯一有印象的是十八岁的自己很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去死，三十岁的他不爱她，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死。

人为什么会面目全非，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得那么陌生？轩辕离自己也不明白。

但他后悔了。

所以，他建了一座高塔，将自己关在塔里，不问世事。

这么一关，就是一千年。

直到他寿数将尽，他才从塔里出来，一手制造了炽焰秘境。如此还不够，他还专程请了幻梦属性的逐忆师，将他的回忆提取出来，加以美化，制作成圣帝秘境的第四道关卡。

追忆已至结局，炽焰圣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权力功名不过过眼云烟，看似无上荣光，实则寂寞如雪。后世修灵者啊！不必再往寂寞中来！】

他在劝导，劝导后人珍惜眼前事物，不要为了权力功名而放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

这种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余笙或许还能听一听，但从轩辕离嘴里出来，抱歉，她信不了一点。

亲眼看完了轩辕离视角的那段历史，她心中对那段往事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至于冷若雪说的历史，她只当参考，没有全然信任。

在经过短暂思考以后，她说：

“冰雪圣帝有点太理想主义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看法。

轩辕离爱她的时候，可以不眠不休跋涉半个月，只为了看她一眼。

轩辕离爱她的时候，可以以身涉险深入北境，只为了取北境之冠给她做生日礼物。

轩辕离爱她的时候，可以放弃拿功名去换王位，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余笙必须承认，她看见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有感动的。

但是她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人是会变的！

没有人可以永远单纯善良，没有人可以永远爱另一个人。

在炽焰圣帝的回忆里，他好像是突然烂掉了，突然不爱冷若汐了。

但仔细追究就会发现，这些都是有迹可循。

是他从仙灵学院毕业加入军营后，他第一次获得处置战俘的权力时。几十条人命是死是活只在他一句话之间，这种对旁人生杀予夺的感觉太奇妙了。

是他与冷若汐成亲后，冷若汐教他处理政务，放权给他，让他享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快感。

是正式成为大将军王后，冷国皇族对他的客气与纵容。

他的野心在多方因素的影响下被一点一点喂大，他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初心。

而冷若汐毫无察觉。

她或许还在做轩辕离一直爱她的美梦，或许还相信轩辕离是那个赤诚天真的少年，或许还觉得他们的未来将是光明美好的。

她太过理想主义，以至于忘记了防备。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离才能那么轻易地得到一切。

这些，是余笙从轩辕离回忆中得出的结论。

不过她并没有直言说出来。

毕竟这话听着有些受害者有罪论的感觉。

不过，余笙并没有放弃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是冷若汐，我会把轩辕离当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