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没有第二条活路。
“要么转去icu,等进一步检查、联合会诊后,再行确认治疗方案——以病人现在的情况,至少也需要在icu住一个月,最低花费五十万。”许秋开门见山,直接把话挑明了。
抢救室里,马平川、马妻和一屋子的医务人员相对无言。
许秋静静地等待着。
医务人员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凝视着这一切。
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以及,在疾病面前,脆弱不堪的诺言、亲情、爱情。
有人说,医院的楼道里,睡着比寺庙更虔诚的人,
这些人心中,有比教堂更加真诚的祷告。
这是事实。
而更多见的,是残酷的现实,以及被苦难撕扯得不堪入目的人性。
“媳妇儿!”
突然,病床上的马平川高喊了一声。
瘦小的马妻挪了过去,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
马平川嗓音沙哑却高亢,他擦了一把眼睛道:“不治了,咱不治了!你爷们死就死了,钱给你留着,三十多万呢,回家找个好男人,草他妈的,老子的女人要便宜其他男人了!”
众人也叹气。
进展到重症急性胰腺炎,真的要治疗的话,很大一部分病人往往都是人财两空。
人没了,家里也债台高筑。
放弃治疗虽然残酷,但却是当下最理性的做法。
而此时,马平川已经做出了这个理性的决定,他甚至想去拔管子,连最后的选择机会都不留给妻子。
但突然间,瘦小的马妻抓住了马平川的手。
她声音不大,却坚决地道:“你不要拔。”
“放开!”
马妻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常年干体力活的马平川。
哪怕后者已然这样的脆弱。
就在马平川要撕扯掉自己的输液管时,马妻的声音也应声而来,她轻轻地说道:“你拔嘛,拔了以后,我就找个地方跳下去。”
马平川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妻子,今天怎么会有胆量反抗自己。
他的心在挣扎,因为意识到如果自己拔了管子,妻子也会紧随其后……
“不要死。你还没给我办婚礼……”
这时,瘦小的马妻突然紧紧地握住了马平川的手。
她的头枕在心上人的床边,盯着这个粗糙的汉子看了又看,最后说道:“要治,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明年还要一起回家呢,在外面待久了,爸妈一定也想你了……”ъìqυgΕtv.℃ǒΜ
……
从抢救室出来后,急诊科众人的心情都有些莫名的沉重。
心底,也多了一份对马妻的尊重。
能够花光积蓄,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拿债台高筑换渺茫的存活希望……
这是书中与歌里才存在的爱情传言。
“唉,理性败给了感性,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病人的妻子已经在联系家里了,好像要变卖嫁妆和老房子,能有这样的妻子,这辈子真的值了!”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啊,大部分人都人财两空了……”
众人接连叹气。
他们忠贞的爱情经历了人性的考验。
可……
病魔,却不会怜惜任何人。
重症急性胰腺炎,是横亘在所有医生面前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它如死神一般,收割了无数的金钱,在一个个家庭的绝望与眼泪中,夺去了一条条性命……
“唉……”有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所有人意志消沉到了极点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