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怎么会有趣呢。”袁玉苦涩地笑了。
她接着说道:“如果早知道他会离开我,我肯定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他明明这么爱我,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莫琬等人一言不发。
你都把人家绿了,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还想让他养大第三者的骨肉?
说得难听点,这个小孩生下来就是来受罪的,与穷不穷无关,从降生的那一刻起,悲剧的命运和私生子的帽子,就是他一生无法摆脱的印记。
袁玉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后重新说道:“因为我当过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才知道,这样长大的人有多可怜。
“小时候,家里买不起水果,爸妈就从菜市场买了几根快烂了的香蕉,带回来告诉我说是外国进口的乌香蕉,就和乌鸡一样——最可笑的是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我连乌鸡都没有听说过。
“我吃了那几根香蕉,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我爸妈说香蕉就是这个味。
“还有零食、玩具,这些东西都是我不敢奢望的,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过年时我就能收到零食,直到后来,亲戚串门给我们带了牛奶和旺旺大礼包,但父母不允许我碰,因为我们家没钱买礼物送客,这些零食都是要拿去送礼的。我再也没有期盼过年。
“后来有一次,一个阿姨给了我三颗牛肉粒。我藏在枕头下面,每次睡前掰一点下来放在嘴里抿,吃了一个多月,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月,连老师都夸我人开朗了……”
莫琬无比愕然。
袁玉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转变成了哭腔,她质问道:
“你知道狗尾巴草能吃吗,它的梗是甜的,但是要小心吃,不然舌头会被叶片割破。
“还有野生的芭蕉,跟乌芭蕉没得比,全是核,肉都没有多少,但是吃下去很顶饱,能当饭吃了,就是吃多了会拉肚子。
“你知道山捻子吃多了会便秘吗?
“你知道金樱子也能吃,但为了吃下去的小半天甜味,宁愿冒着嘴巴被炸伤的风险也要去啃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琬有些愣神。
她此时才深刻地感受到,贫穷面前,人是多么的无力,在悲苦的命运面前,谁都是一条落水狗。
袁玉哭了出来,道:“如果是我,我不愿意选我自己这样的女人当母亲,生不了就生不了,我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莫琬等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直到对方的情绪稳定下来,莫琬才说道:“一会儿再做个肝功的检查,我先给你查个体。”
“我……我还有什么病吗?!”袁玉脸色大变。
无法生育没有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可能增加的医疗费用,却让她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绝望。
莫琬摇摇头:“暂时不能确定,所以要做个检查。”
她心里暗暗地叹气。
以许秋的临床经验和眼力,能让他注意到的症状,几乎都不可能平安无事。
或者说,生理性的改变许秋一半都不怎么理会,他特地指出,往往代表病人的确存在某些方面的疾病。
“不,不,我不要检查!”
袁玉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连下腹部的剧痛都暂时遗忘了,激烈地反抗起来。
她现在没有工作,那个发誓了离婚就娶她的男人,也只是把她租住的地方当成了旅馆,每次来的时候给一次钱……袁玉已经开始后悔当初为何如此果断地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