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以来,蒋五星很少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因为没什么意思。
蒋母还想着留给她弟弟呢,回头拿给弟媳妇儿,指不定叫人怎么稀罕,“啥蜡笔?你跟谁说话呢!别没事找事。”
去河边游水的哥哥回来,光着膀子,看都没看他娘和弟弟,直奔了屋里。
蒋母去厨房做饭,不多会儿,屋里传出了蒋传宗的叫嚷声,“我奶新给我做的小褂呢?你又搁哪啦!”
就是和后来的工字背心有点一样的宽松老款背心。
蒋母着急忙慌往屋里跑,“喊啥喊?我还能给你昧喽?”
她倒是想拿给她娘家弟弟金旺,可这长成人的20岁儿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急眼了啥都干得出来。
蒋传宗有,蒋五星就没有。这样的情况多了去,刚开始奶还说你哥穿小了你穿,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做不出来俩。
后来他娘和奶的关系越来越不好,奶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明目张胆的偏心,他都麻木了。
从蒋五星家这边离开皇子村的必经大路上,金旺缩在田埂里,准备来个大的。
这边太落后了,没见过啥好东西。
当下结婚娶媳妇儿都没人敢要的小洋车,那绝对是稀罕玩样儿!
他弄回去不一定会骑,可他贪。
窝在田埂里,眼巴巴盼着小洋车的到来,光是想想到时候被兄弟们羡慕,他就爽上了天。
小冤种一股脑蹬着车,瞎琢磨着蒋五星到底为啥突然不高兴,一边着急回家。
确实晚了,也不知道他爹和鱼姐有没有着急。
天黑看不清路,骑过不平整的坑,洋车铃铛被震的响了下。
啥也没看着的金旺蓦地竖起耳朵,朝着发出响动的地方看去。
蒋五星家里,他的脑子有点乱。
自己的日子都过成了浆糊,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反正栾纵添家里有钱,他爸是领着人干活儿的工头。丢一辆两辆洋车,没啥大不了的。
一边就着煤油灯接着画没有完成的火烧云,蒋五星一边心乱如麻。
“起开!”
蒋传宗要过来坐,踢了一脚蒋五星的板凳。
蒋五星答应了栾纵添的,打算明早就给他送过去,“旁边还有位置。”
被忤逆,蒋传宗当即瞪大了眼睛,“胆儿肥了是不是?!”
说着,他就要动手扯蒋五星的画。
蒋母还指着听她弟弟的好消息呢,扬声制止,“闹啥闹?过来给我烧锅!”
蒋五星安生了,她弟弟才好办事呀!
以往蒋传宗欺负人,他娘是不吱声儿的。灵光乍现之间,丢下蜡笔,蒋五星朝着出村的路狂奔而去。
过坑洼的时候,铃铛响了下,还挺壮胆子,小冤种手摁着打铃的开关,叫铃铛欢快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