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李密才发现老婆陈桂芬呆呆的望着他，显然他们的通话陈桂芬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没想到刚才老婆的无心之言竟然歪打正着。哼了一声，脸一板道：“今晚听到的话，半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记住了没有？”陈桂芬两眼无神的望着他，像个呆头鹅般摇摇头。李密皱皱眉找了件外套穿上走出卧室，出了门。

凌晨两点半左右，五六辆奥迪轿车从宁川县委大院鱼贯般驶出，头一辆轿车后座上坐着两个男人，三十四五岁左右身着深色夹克国字脸的中年人是宁川县委书记县人大主任顾连成。坐他旁边跟顾连成相比略微年轻的是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王华华。王华华看了下顾连成，低声道：“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书记您节哀顺便！”

顾连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半小时前，先赶到事故现场的公安民警在电话里报告说，在山崖下找到了马明浩、宁秀的遗体和汽车残骸。两人的遗体已经被烧焦。政府一把手和年轻漂亮的女下属在一起出车祸死了，这消息天一亮肯定会像风一样传遍整个宁川县城，上级如果要追究，他这个县委第一书记首先失察的责任就跑不了。

怎么向上级和民众解释，总不能跟老百姓解释说县长半夜带着女下属去体察民情，因公殉职了吧。想到这，顾连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望着顾连成那铁青的脸，王华华后面的话，再不敢说出。

最后一辆车坐着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卓越和李密，卓越跟李密一样都是本地人，从基层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做梦都不曾想到，县长马明浩会因为车祸死了。落马山十八拐，宁川人都知道那是宁海地区最危险的路段之一。

每一年这地方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运气好的落个残疾，运气差的车毁人亡，当卓越从李密嘴里得知马明浩的乘坐的轿车从山顶第一道拐翻下去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一股阴森的冷风从阴沟里吹来。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没有想到马明浩会这样就离开人世。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晚上下班时，他在楼道里还主动与马明浩打过招呼，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们的永别。像马明浩这样养尊处优，有着令普通人羡慕的社会地位，良好生活环境，正常的活法活到七老八十应该没有问题。没想到今年才39岁的他，事业蒸蒸日上人生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一下结束了。

几乎是刹那间，卓越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些问题，之后，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束希望之光。那束光，先是弱弱地，继而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在他的心里燃烧了起来。

卓越极力的掩饰着这种燃烧带给他的喜悦，不能表现在脸上，等慢慢气沉下来后，才对前来向他汇报的李密说：“县委那边知道了没有？”李密习惯性地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子说：“我第一个先汇报的就是您，至于县委那边，要汇报也得您亲自汇报才是。”

卓越十分满意李密的回答。好的政府办主任就应该是这样，该自己做的一定要做好，不该自己做的，多一件也不能做。想到这里卓越眯着眼侧头看了看坐他旁边上身略微前倾的李密，过去他对李密很有偏见，总觉得他就像马明浩的一条哈巴狗，点头哈腰，处处围着马明浩转，把其他副县长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马明浩走了，他似乎一下子对自己变得毕恭毕敬，唯命是从起来。虽然还不大习惯他点头哈腰的样子，但卓越对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却非常赞同。卓越想了想，对李密道：“明天马县长家人和林副局长家人的安抚工作你要做好。”李密道：“好，我记住了。”犹豫了一下李密又道：“卓县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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