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倒吸一口气,靳劭已经抱着他飞快地冲向竹林外。
靳劭像举吊瓶一样举着沈括的手冲出了竹林,身后巨大竹林的响动这才突然大起来。一棵棵竹子像人一样弯下了脖子,整齐地弯向刚刚沈括出现过的地方,那处竹海神奇地凹下去一个点,然后以那点为中心,惊天的波动爆发开来。
整座竹林疯了似的摇摆,像飓风吹起滔天大浪,巨大的浪花打向沈括和靳劭二人跑出的方向,长长的竹竿对着二人跑出的方向疯狂抽击,打得大地开裂,焦黑色的地面都泛起黑色尘土,但到底是徒劳无功,靳劭已经抱着沈括跑出了一百多米,站在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前。
虽然深不见底,但这不妨碍靳劭一脚就跨过这道不到半米宽的深沟,然后在颜色看起来正常了些的地上把沈括放了下来。
靳劭仍然像举吊瓶一样举着沈括的手,眉头紧皱地看沈括惨白的脸一眼,沉声道:“你自己举着一下,变把刀出来,我把你袖子割开,看看手。”
沈括牙都在抖,小心翼翼地和他交换了工作,然后眼神一动,一把小刀掉在他脚下。
“忍着点。”靳劭一手轻轻扶到他手上,作势要割开他厚厚的衣服,见他立马皱紧了整张脸,闭着眼睛把下唇咬的莹白一片,手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别这么害怕好吧,多大的人了,还把自己嘴巴都咬破了。”他轻笑一声。
沈括听到声音恼怒地睁眼,羞恼地横他一眼:“谁害怕了,我想咬就咬……”
话音未落,他“嘶”了一声,靳劭已经转着刀飞快地把他的衣袖割成了破布条。
冷风吹过,沈括裸露在外的胳膊凉飕飕一片。
“你……”沈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道他怎么不知道靳劭动作这么快,一把刀玩得跟多花似的。
不知怎么回事,他脑海里闪过靳劭在凌晨四点一个人坐在门口削木头玩的场景。他记得靳劭一刀一刀,把一截木头削得跟个鬼似的,那手是怎么看怎么笨。
靳劭丢了刀,脸色一正,拧着眉头盯着他的手:“刚刚不算什么,接下来才厉害了,你忍着点啊,我给你摸摸骨——”
话还没说完,沈括就跟被撸了尾巴的猫似的“嗷”了一声,接着收获靳劭的一个脑瓜崩儿。
“叫什么呢,我还没下手。”靳劭道。
沈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
“唉。”靳劭叹了口气,摇摇头,弯腰捡起刀,把他袖子割下来一段,直接塞进他嘴里。
“别咬嘴巴了,都出血了。”说着,他不管不顾地直接上手把沈括整只手的手骨摸了一遍。
“这里疼得最厉害是吗?”靳劭轻轻按压了一下沈括肩部关节处,沈括一双眼顿时瞪得有两倍大,嘴里被碎步堵着他也说不出来,又紧张自己的手紧张得厉害,连头也不敢摇,只一个劲地“呜呜呜呜”。
“这样痛吗?”
“呜呜!”
“那——这样呢?”靳劭猛地一用力,把他骨头正回去,被举着的手也终于得以放下了。
“呜呜呜!”大佬,饶了我吧!沈括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靳劭放过他,抹了把自己额头上的细汗,一手给他托着手,一边道:“脱臼我给你正回来了,剩下的应该只是一点扭伤,你托着手别动,我给你固定一下。”
等给他处理好手,靳劭帮他穿上新拿出来的衣服,这才拧眉看向不远处那座同样竖起高高围墙的城市。
三号临时基地,离基地市最近的一个临时基地,也是这一片区人最多的一个临时基地。
这里离基地市只有三十多里路,来去的路上是一片畅通无阻的杨树林,连马路都还保存着三分完好,交流极为方便。
事实上,两个城市之间的交流也极多。靳劭以前还是机动队队长的时候,常常过来给这里的住民发放物资。这里与其说是一个独立的临时基地,不如说是基地市2号。
靳劭以前被逐出的时候只是路过了城市外,并没有进入。因为这里得了基地市的令,不准收留他。
他背着行李拎着一把枪路过的时候,围墙上人影憧憧,那些人就那样,无声地看着他,看着孤身走进那座宛若巨兽之口的竹林。
此刻,他回来了,他们依旧是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