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又弯着腰撕心裂肺地咳起来了，靳劭关切地看着他，垂在一边的手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弯腰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背，为他舒气。

“您的身体……”靳劭的眉头皱在一起。

“我不要紧。”老人躺回去，“我只是个要死不死的糟老头子罢了，你快走，他们会来的。”

“那，我去了京城……”他犹豫。

“你带着牌子，到了京城他们会感应到你的。”老人虚弱地笑。

靳劭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接到上头的命令，就该一声不吭去做就是了，可是事关沈括……

第一次，他向他的上级发问：“首长，您能告诉我，您要我带沈括去京城是要他去干什么吗？”

“小子，你质疑老子？”老将军萎靡的样子一变，挑挑眉，古怪地在黑暗中打量了他几眼，当然，他老眼昏花，只看得到一团黑。

但是在一边装不存在的沈括还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铺面而来，心里不由感叹，将军就是将军啊，这脸色变得快的。

想完，他还是和靳劭一样，满脸期待地看着老人。

“啧啧。”老将军摇摇头，“好吧，你要问，我也不能全部瞒着你，让你两眼一抹黑。”

靳劭屏住了呼吸，沈括手在黑暗中捏成了拳。

“反正都这个时候，也不差这一点半点，我给你讲讲吧。”老将军肩膀在床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全球剧变的时候，虽然打了人类一个措手不及，很多国家救灾都来不及，但是很多国家还是派了人找原因的。

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地就发生了，背后总要有个解释的。连灾难发生的原因都不知道，又谈何结束灾难。”

靳劭点头，觉得这很容易理解。

“关于这场剧变的原因，世界各地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的人猜这是传说中的盖亚意识在作怪，觉得是人类破坏地球达到了一定程度，所以盖亚意识苏醒了，要重置地球上的种族实力对比，甚至可能打算要毁灭人类。也有人猜测这是所谓的灵气复苏，觉得新的时代就要到来……还有一帮科学家觉得这和外星人有关，他们用天文望远镜日夜不停地观测星空，结果发现了距离太阳系两百五十光年外的地方有物体在朝着太阳系运动而来的痕迹。”

“外星人？”靳劭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两百光年，这么远他们就能影响到地球了？”

“不不不，”老将军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有人用那什么，不知道什么仪器观测到，我们和那玩意儿之间的空间在被折叠，或者说，嗯，拉近。嗨，这些都是那些文人的玩意儿，我一个老头子也说不清楚，你以后自己去问。”

靳劭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然后，经过那帮科学家的一堆复杂的分析论证，他们得出了有外星人在入侵地球的结论呗。那帮外星人离咱们太远了，直接飞过来是不可取的，但是他们貌似有什么技术，就是之前说的那个空间折叠还是拉伸，拉近的，这个技术要靠一个空间跳板，那个跳板空间是他们到来的先驱，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在靠近地球，然后在地球上的某些空间上扎了根。怎么说呢，这就像一个刺客要翻墙去行刺谁，先丢了个飞天神爪到人家墙头上抓住几块砖一样，那个作为跳板的空间就是它们的神爪，这个爪子抓到了我们的地球上，然后它们就可以借着这个勾住我们的爪子，不断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嗨，也不太对，我一个老头子，也搞不懂，大概就是这样了。”

靳劭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毕竟他是和沈括亲自见到这神爪不断拉近两个空间距离的人，还反复进入过人家的跳板空间，差点就在那里驻扎了。

“我懂了，所以，沈括他们村子就是被神爪抓住的地方是吧？”靳劭有点不解了，既然如此，他找沈括干嘛？

“不……”老将军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有那个年轻人是。”

“沈括？”靳劭更不解了，“可是这是怎么确定的？难道不是一个地方吗……”

靳劭还想再问，老将军却不耐烦了，躺进被子里用背对着靳劭开始赶人：“你问题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幼儿园呢？滚滚滚，老子要睡觉了。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你大半夜打扰我睡眠，你好意思么？”

靳劭没办法，见他态度坚决，知道是问不下去了，只能拿了令牌离开。

代表着靳劭的那一团漆黑消失在房间里，过了许久，老将军锁在被子里的身子仍然不动。

半个小时后，有人急匆匆踹开了这个房间的房门，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一群人靠近了这张床，有人掀开了被子，叫着老人的名字，没有回应。

他们把老人已经僵硬的身子翻过来，发现老人的嘴角还带着欣慰的微笑。

“妈的！”有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壮汉踹了一脚床脚，木床应声塌下去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