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不肯，也是不能。”褚教授回答他，刚刚还很慈祥的脸此刻显得冷漠又强硬，“明知道不会有收获，我不会派我的人去白白送死的。”

沈括的情绪激动起来：“不去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有收获！靳劭和别人不一样，他，他很强，他比你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强，你不知道他的能力，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会努力活下来，盖亚发动了整个丛林追捕我们，他是特殊的，盖亚不一定会杀了他。”

沈括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着急地看着褚教授：“你们不是种花最厉害的基地吗？你们怎么会没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很重要，他——”

“对不起，我们不能。”褚教授站了起来，推了推老花镜，“你把我们想得太强大了，我们也只是凡人。年轻人，你的食物我们要不起。”

他走到门边，准备按下开门键：“对不起，我食言了，我们无法满足你的要求。你走吧，这件事我会替你解释——哦，对了。”

他动作顿了顿：“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盖亚的消息吗？这件事整个红河基地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个，都是签署了严密保密协议的人，你怎么会得到祂的消息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括气愤道。然后他又压下了心中的无力与愤怒，一脸哀求地再次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他真的很重要，他也许还活着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创造奇迹……”

“对不起，我们不能。”褚教授坚决道。

沈括的拳头攥紧了，他不知道，褚教授是真的不能做到还是因为他给的筹码还不够。如果只是筹码还不够……他肯定是要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以此获得对方的重视；可要是对方真的是办不到，那他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也许，他只能想办法独自去面对盖亚，以他能力的特殊，也许能撼动盖亚也不一定……他知道那很不理智，成功的可能不到百分之一，可是没有人能帮他了，没有人。

他虽然没有对抗盖亚的实力，但是他的逃命功夫一流，即使不能成功救出靳劭，也有逃命的把握。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时那个需要靳劭强撑着给他制造时间差发动能力的人了。经历了几千次高强度练习的他，能力已经到达了新的境界，转念间即可出现在另一个空间，如果当时的情况再来一次，他一定能带着靳劭逃生，可是——可是没有如果了。

沈括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练习的不够勤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一定拼命练习自己的能力。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补救。

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他会再次回到红河基地，全力为了人类的安危奋斗。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为了靳劭拼一次，就如靳劭每一次为了保护他而拼命一样。

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的，他知道自己对现在的人类有多重要。但是他也有无比在乎的人。

如果红河基地能想办法去救靳劭，他自然不必冒险。但是如果红河基地也对盖亚无能为力，他也没那个资格让别人为他去赴一场明知是白白送死的约，那太操蛋了，要是被靳劭知道了，会骂死他的。

所以那时他必须自己去，所以在没有确定红河基地能对付盖亚之前，他必须保证自己是自由之身——如果被红河知道了自己是锚点，即使没有他穿梭异界这一项能力，对方也绝不会允许他涉险的。

以一个锚点对红河的重要性而言，为了防止他私自涉险而控制他的自由这样的事，他知道一个国家的中心基地一定做得出来。反正即使抛开他能进入异界这一点，他锚点的另一大作用也不会因为被关押而消失——那就是提升异能。到时候要是对方开了禁空设备，那他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如此，就别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吧，他现在只需要确定，红河基地是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对付盖亚。

他咬咬牙，盯着褚教授再次开口：“好的，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能给我盖亚的资料吗？我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强，也许我能想出对付祂的办法呢——我不是白拿，我用我的这些食物做交换，可以吗？”

他看着褚教授皱起来的眉头，赶紧道：“我已经知道盖亚的存在了，虽然只是一知半解的，你给我看盖亚的资料也不算多让一个人知道，只是让我更加了解盖亚而已。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人需要去救，他是一个特别强大的异能者，我相信他还活着。如果我救下他，也是我们人类的收获，他以前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一辈子只知道为国做贡献，救他回来，他一定会为基地做出很多贡献的。所以——”

沈括顿了顿，从来没有求过人的他忍着心里的异样，艰难地开口：“求你了，褚教授。”

褚教授定定地盯着沈括看了好一阵，把沈括看得汗都要出来了，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你想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勇敢让我敬佩，我不会也没有立场拦着你为自己重要的人付出。”

他从门边走回来，缓缓靠近一面墙，立在墙下回望着沈括：“我可以将盖亚的资料分享给你，也替京城基地的人民感谢你的慷慨。只是你要记住，盖亚的资料都是绝密，你绝对不能对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提起——外星人入侵已经够让人绝望了，那还是隔着空间无法靠近的敌人，如果再告诉外面那些人，我们呆的地球，也许就在我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强到可怕的敌人，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人心会溃散，到时候谁都救不了这个绝望的种族。所以，我希望就紧守口风，能做到吗？”

“我知道了，一定会的。”沈括面色坚毅地握了握拳。

“跟我进来吧。”褚教授说完，不知他怎么在那面墙上一按，那面墙就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通道。

走过通道，沈括来到了一台电脑面前。

那电脑十分巨大且笨重，和沈括以前见惯了液晶轻薄显示屏都不一样，而是老式的大箱子式的旧电脑。

褚教授熟练地开机，然后点开了电脑里一个加密的文件。

一张张模糊的照片显示出来，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说明。

“就在这儿看，我也给你讲讲吧，你这个年纪，要是没有这些事儿，恐怕还在上大学，我就当给本科生上课了。”褚教授脸上闪过一丝怀念的神情。

“盖亚最早出现在末世第二天早上，最先发现祂的是南美洲西国一架载着一个财团老总的私人飞机上的人员，他们直接被击落了，一个幸存者冒死发出了一条讯息，然后直接死亡。你看到的是那架飞机的遗骸照片。所以我们分析，盖亚最早是出现在南美的亚马逊。”

“接着美洲上空的载着那些财团老总和官员的私人飞机和各式战机接连被击落，没有一个幸存者活下来，据猜测，可能都是盖亚灭的口。这是数据，美洲那边那些领导人逃得最早，所以死得也最多，现在都乱成了一套。”

“嗨，不说他们了。我们种花家因为一些重要的领导们坚持要留在岗位上，不肯撤走，所以算是损失小的。可是一些地方被植物占领了，那些人总得转移，由于通讯突然消失，盖亚的消息流传不开，即使国内的大型客机和战机都被击落，京城方面一时之间也没有得到消息，所以最后还是——之前应该有人用他们开会作为理由和你解释了他们消失的原因吧，唉，其实这才是他们遭难的真相。”

褚教授有些惆怅地仰起头，也不知是想起了谁：“唉，要是那些人还在，我们也不至于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对抗外星人也没个明确的战略。”

他弯腰继续下滑图片：“后来最初的混乱过去，通讯好歹恢复了一些，各个国家之间虽然艰难，但还是进行了通讯，这时候，我们才发现，不仅我们国家有个长手怪在作乱，不准天上飞东西，全世界都有这玩意儿。”

“这是大量的盖亚目击图，都是拍摄者临死前传回来的，他们都被盖亚灭了口。”

“我们先是猜测这是一个特殊的植物种群，毕竟对方出现的地方太多，击落空中飞行物也太准了，很难想象单凭一个个体能同时做到这么多事情。然后我们开始研究祂，派出人员去试探。这一试探，就出事了。盖亚攻击了西国一个大型聚居地，把整个城市的人活生生缠死了。”

“这时候我们才开始害怕，大家都惊恐不已，我们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恐怖怪物啊！一天之内，盖亚连灭了几个大型聚居地，不过都是以南美西国为中心，这也更加让我们确定，盖亚起源于亚马逊。”

“虽然没弄到我们头上，但是当时我们团队里知情的人员里都人心惶惶，心里愧疚得要死。甚至有个极端的小家伙自杀谢罪了，他认为盖亚之所以攻击人类，是因为我们派人去打扰了祂，现在祂要对人类撒气，是我们造成的。事实上，我们也都这么认为，但是当时没谁敢轻易去死，我们都是全国最顶尖的生物科学家，我们死了，人民国家走出末世的希望就没了，谁敢死？我们的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是国家和人民的，大家都互相约定好了，如果盖亚屠了城，那我们就在末世的食物问题解决好之后向那个城市的无辜者谢罪。”

“好在，这时候，我们另一个团队，也就是研究末世原因的团队取得了决定性的成果——他发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证据，也借此推导出了地球末世到来的原因就是那些外星人。”

“盖亚最终还是放过了我们，因为我们又有了共同的强敌——实力未知的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