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眼神倏地一凛,右手一抬,白色长袖猛地朝蓝雾扇过去。蓝雾被她扇到了远处,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起来,猖狂的冷笑:“再说十遍也一样,我没有解药。”
女鬼一下飘到了他的面前,尖细的五爪扼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扼住他的血管,往死里的那种摁。
蓝雾眼睛看不清她的鬼影,仰起的脸却是勾唇一笑。
愤怒吧!尽情的愤怒!
越愤怒,他的蛊越喜欢。
“阿雾!”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关切的声音,这声音让女鬼轰然松开了手,她转过脸去,看到楚殷推着轮椅艰难的走了过来,那边的路并不平稳,泥土包崎岖不平,导致了他的轮椅行动得十分艰难。
“你怎么过来了?谁让你出来的?”女鬼好像不太开心,嘴上骂着他,但是却还是走了过去,亲自帮他推着他的轮椅。
楚殷却看着蓝雾,关心的问道:“阿雾,你没事吧?”
蓝雾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他的喉咙管巨痛,那里像是被刀片卡住了一般,疼得他蜷缩在地上,像只小喵一样。
“他怎么了?”楚殷拉着女鬼逼问。
女鬼捧起他的脸来,妖媚道:“楚郎,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你还是关心关心我吧,这个小子他给我下蛊呢!”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楚殷突然发怒,如此俊雅的一张脸上也生出了一丝冷意来。
女鬼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站起身去,眉梢一垂:“你对谁都比对我关心呢……”
“他是我亲侄!”楚殷低喝道。
蓝雾最终晕倒在了地上。
“呵呵,一会儿亲侄,一会儿幼儿,一会儿王妃,楚郎,你对他们都重情重义,那我呢?我到底是谁?我算你的谁?”女鬼垂手嘶吼道,吼出来后,身体里的蛊就更加闹腾了,她心底的悲伤涌了一浪又一浪,快要将她淹没了。
楚殷嘴角紧抿,良久,才悲戚出声:“你已经缠了我十几年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罢休?”女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冷艳的嘴角上扬,“快了。”
可是笑过一声后,她又哭了。
曳缘他们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呜咽之声,那声音如泣如诉,凄苦哀伤,那声音隔得远,听起来像山中黄鹂在哭泣,等走近了,才知道那是一个女子的哭声。
“这山下怎么会有女子在哭呢?”忘忧疑道。
“忘忧,小心些。”姬宴听到这哭声感到一丝不安。
他们走下山崖,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忘忧,那凄厉的哭声就是她传出来的。
其实那人并不是忘忧,而是一个穿着和忘忧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子,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其实是那只索泪鬼。
她变幻成那样,只不过是为了引蓝雾过去而已。
而蓝雾现在就躺在那空地中间,四周还躺了一些其他的妖怪,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那只索泪鬼上一秒还在大哭,下一秒就开始狂肆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明显能听出女鬼的战栗和兴奋。
“哈哈哈哈!”她对着面前的轮椅男子大笑,笑脸略有些狰狞,边笑眼角还渗出了几滴泪水来。
她的双手抚上楚殷的脸,手指在不住地颤抖,眼神是那么的恳切:“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你在等什么?”楚殷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把自己掳来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她这些年来一直缠着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对自己到底哪来那么深的执念?
他明明不认识她啊。
索泪鬼忽然温柔一笑,眼尾双双扬起,红唇上翘,那样如迎春花般的笑容,不该是出现在一只厉鬼脸上的。
楚殷之前从来没有正脸看过她,因为他恨她,恨这只鬼杀了自己的王妃,恨这只鬼让自己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恨这只鬼逼得自己的孩子自幼便经历那样被蛊虫钻心的痛苦。
他发自内心的恨她。
然而此刻看到她的笑容,那个笑静美干净,一点戾气都没有,宛如世间最圣洁的雪莲花,他禁不住呼吸一滞。
“我在等你啊……”索泪鬼喜极而泣,一行清泪滑落,她拂袖一擦,两眼痴痴注视着他,“我等了你一世了。”
她将手中的那个装满眼泪的玻璃瓶子打开,瓶子向天空一撒,晶莹亮透的泪珠如雨水般撒下。
这是她收集了几十年的泪水,加上她自己,总共一千零一个人。
在忘川河畔有一个传说,传闻圣婴是被神诅咒过的圣胎,她的一生以及她的孩子都将遭到神的诅咒,只要能取到圣婴为情留下的泪水,以那滴泪水为芯,再以其他一千个人的泪水为辅,即可炼出能够寻找到前世记忆的神水。
而她现在终于成功炼出神水了,只要将这些神水撒向他,他就可以忆起前世之事了。
她满心欢愉地半蹲着在他身旁,柔柔地抚摸他的脸,天上落下的泪珠滴落到他的身上,他的脸上始终都是厌恶的神态,他很厌恶她。
她柔声道:“你是我的,就算你转世了,那你也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夺走。”
“所以,你杀了我的王妃?”楚殷面无表情地说。
她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阴戾起来,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不是你的王妃!她不是!只有我,才是你的夫人。”
她捧着他的脸,近乎渴求地问:“你还没忆起来吗?曾经的你,是多么的爱我呀。”
水珠仍旧在向下滴落,他的长发都已经打湿,脸上挂着几颗水珠,她轻柔地替他擦掉,可是他的眼神却依旧无波无澜,那不是看前世恋人的眼神,而是看杀妻仇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