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厅,果不其然是那位熟悉的公公,传令说云妃娘娘要见她。
只是这次,太监说话的语气没有前几次那样温和,看她的眼神竟然还带着些许蔑视,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玉容卿隐忍不发,唤了莫竹将马车驾出去,跟着太监的马车一同进宫。
永定王府的长廊转角处,小菊看着一行人又被云妃娘娘请进宫去,听旁边两个路过的丫鬟讨论着云妃娘娘与王妃关系很好,日后婆媳关系和睦,对大家都有好处。
小跑回内院,方嫣儿正在房中绣花,听到小菊着急忙慌的推开门,抬头白了她一眼,“不知道我在绣花吗,真没规矩。”
这时候哪还管什么规矩,小菊将自己方才的见闻都告诉方嫣儿,关了门小声道:“云妃娘娘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给我们传信儿了,您就不怕娘娘她跟王妃搞好了关系,觉得我们没用了,到时候把我们赶回老家去。”
手上拿着绣花针顿了一下,方嫣儿无奈道:“回家便回家呗,日子虽然苦一些,但也比在这儿做个不受欢迎的闲人要好得多。”
小菊却不这么想,“小姐您想想,当初家里都知道您来京城是要嫁给王爷的,如今两手空空回去,老家里那些好人家还会娶小姐吗?”
方嫣儿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无力再斗,“表哥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王妃能把姑姑哄得那么高兴,也是个厉害的,只有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自从玉容卿入府后,她们主仆两个在王府里一直坐冷板凳到现在,宫里又没传出信儿来可以让她们走。
小菊试探着问:“小姐,您还想不想嫁给王爷啊?”
“我?”方嫣儿摇摇头,“我现在只想回家,好过在这儿受人白眼。”
主仆两个都是从落魄家里出来的,没学什么勾搭男人的本事也没有一技可以傍身,如今寄人篱下,日子久了,心里也生出委屈来。
小菊建议说:“小姐,既然你没有那个心思,那咱们就去求求云妃娘娘,让咱们回老家去吧。”
说的容易,方嫣儿放下针线,“那皇宫也是咱们两个能进去的?”
“那……求求王妃?”小菊低声说,“说实话,王妃这人秉性还不错,从来都没有主动为难过我们。您要是跟她好好说,她应该不会阻拦的。”
四处无门,方嫣儿也只能勉强一试。
暮云阁中寂静无声,玉容卿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见云妃数落她,怒骂声中带着三句讥讽两句贬低,剩下几句才提及原因,玉容卿半天才听明白,是自己之前送的冰燕出了问题。
虽然云妃口口声声说问题出在她送的冰燕上,但玉容卿听明白了原委。
冰燕做工精细,云妃戴出去受到了别的妃子的羡慕,今天中午,云妃正面遇见了皇后娘娘,却被皇后调笑:“簪子料用的好,只可惜燕子太过小家子气,戴在妹妹头上,真是很相符呢。”
一旁的妃子宫女们都听着,听完皇后娘娘的话,她们也跟着笑开了花。
小家子气,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好话,云妃越想越气,到最后甚至觉得是玉容卿故意送了一双冰燕子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这么想不开,玉容卿本能的想要开口劝劝她,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云妃本性如此,不是她三两句话只能说得动的,好心去劝也是吃力不讨好。
不如乖乖罚跪。
这一跪就跪到了晚上,直到宫门落下云妃都没有解气,玉容卿想回王府也回不去,只能暂时在暮云阁住下,如云妃所言“闭门思过”。
躺在李沅曾经住过的小屋里,玉容卿无心睡眠,在破旧的房间中想象着李沅儿时的模样。
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小时候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半夜睡在桌上的紫鹃被细小的声音吵醒,玉容卿被她推醒,两人来到门边才听出是莫竹过来了,隔着门说:“小姐,外头有禁卫军闯进后宫来了,你们快穿衣服跟我走。”
禁卫军闯进后宫!?
玉容卿震惊地捂住了嘴,来不及问太多,穿好衣服就打开门出去。
陌生寂静的宫墙中,莫竹走在前头找路,紫鹃跟在后面断后,听莫竹小声说他半夜从太监房里起来想要去皇宫各处逛逛,爬上墙的时候却见宫墙内有一片火光跳动,走近些发现竟然是禁卫军闯了进来。
半夜无召带兵器进后宫,必然是居心叵测,莫竹赶忙回来带玉容卿和紫鹃离开。
他与紫鹃轻功都好,虽说跳不过最外层的宫墙,但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可以的,上房顶躲着也好过坐以待毙。
在莫竹和紫鹃的带领下,玉容卿被带上了房顶,三人在房顶上走着,见到有禁卫军举着火把靠近就立马趴下身子。
看到刚刚带兵过去的人影,玉容卿觉得有些眼熟,紧随其后的两人骑在马上,看姿态像是其中的领袖,玉容卿趴在瓦片上借着禁卫军中微缩的火光看清了那两人的脸。
她不会看错,即便天色再黑,她也不会认错那个人。
骑在马上的,是李沅与李佑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