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照顾你们的,我并不负责为你分配工作。”艾琳看他脸上的失望很真实,于是继续微笑着说,“但我看你的状况很好,很快就会有负责的人来了。”
稍后果然有人来了,是位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粗壮的中年农妇,黑色的亚麻长裙穿在她身上很是怪异,这一般是那种体面女士的衣着——高级的女仆、保姆,或者骑士的妻子。
她很干脆的走进来,拉过椅子坐下,然后拿出了一本书和随身的墨水瓶、羽毛笔?
汤姆看见了她的手,那是一双粗糙的手,上面还有几道明显的大伤痕,这果然是一位农妇。
“你好,孩子。”农妇开口,“艾琳告诉我你想留在蒙罗非?”
“是的。”汤姆立刻坐直,无论这位女士是什么身份,她看来能决定他的去留。
“你叫汤姆?是塔良城人?我叫曼娜,是蒙罗非人。”曼娜翻开了那本书,那是一本白页书,正当汤姆放松了,认为他猜对了,曼娜果然是拿一本书装装样子时,曼娜已经在书页上写下了字。
塔良城、汤姆。
“!”
“你认识字?”曼娜意外的微笑,“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帮我订正我的错误。”
曼娜没有追问一个认识字,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我……呃……”汤姆却感觉到羞愧,他为刚才自己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农妇的想法而悔恨,这分明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士,只是,她应该也有自己不愿说的经历吧?但现在她重新挺直了腰板坐在这,蒙罗非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啊。
未来汤姆会知道他的错误的,现在他和意识不清的奴隶,现在都已经完成了详细的登记。在那之前,还在昨天的时候,万一点就从那些清醒的奴隶那,知道了他们的大概状况。
所以这就给他们带来了一个问题——要怎么处理那些骑士?
当然,这对那些骑士来说,这不是犯罪,而且他们现在又是战俘……而且他们犯罪的地方还不是在蒙罗非的职权范围内,而是在他们自己的领地塔良城的,那不是蒙罗非的执法范围,当地的领导人甚至参与了这种暴行,显然也不认为这是犯罪。
这天昆茨从天上下来后,万一点把这些事说给了他。
昆茨想了想问:“如果是在我们的土地上犯错呢?”
[虽然我们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优待俘虏。但如果犯下了原则性错误的,那就不是战俘,而是战犯。通过该有的审判,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塔良城也就快成为我们的领地了,对吧?”
万一点笑了[对。]
昆茨也笑了:“其实您也是这么想的吧?”
[队长这两天怎么样?还在睡吗?]
“嗯。”一提队长,昆茨的表情就复杂了,队长能睡觉了最初的感觉是彻底的开心,但一天过去,他又开始觉得不安内疚——队长失去了他所有的力量。
[需要我们派个大夫去看看吗?]
“……”昆茨犹豫了一下,“等队长醒过来吧。”
[好。]
“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些俘虏?”
[没有必要,现在让他们冷静一下最好。你如果去了,会给他们不切实际的期待。]
“了解了,那么,明天罗刹国上线,他们准备好了吗?”
万一点比了个OK。
这些事说完,并不代表昆茨的任务就结束了,他还有一堆文件要签。这些文件告诉他,蒙罗非的搬迁现在应进展到哪了。
影响最大的是种植大棚,圆爷爷和十几位植物天赋的玩家把原本想要稳定栽培的植物快速催熟,而之所以能催熟还要稳定栽培,当然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但现在这些当然只能无奈的放弃。
部分工坊停工,已经完成组装的两套大型机床要拆掉,准备过一段时间运输到新的领地去。
汽车场最新的一款样车两天前刚试驾成功,正在做各种性能测试,这个倒是没有停工,还增派了人手做船舶研究。
家畜养殖场,这个也是绝对要转移的,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目前相关工作人员正在全力做畜棚保暖。
军营的人员调配,当然还有玩家的安排……
工作完成,昆茨终于能去看队长了!但快飞到宿舍的时候,昆茨一转身,先飞去了厨房。他带了一壶温水,一杯奶茶,烘烤得酥脆的面包,熏肉,蔬菜和水果。
进入卧室后,昆茨发现,队长不再是逗号了,他侧躺着,脑袋安稳的搁在枕头上,姿态优雅得就像是壁画里安睡的神之子。
昆茨坐在床边,小心的把队长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开始轻轻的呼唤他:“队长?队长?”
这当然是没效果的,昆茨开始拨弄队长的脸,挠他的痒痒。
终于队长有反应了,他打了昆茨一下,就是动作虚软又无力,其实更像是撒娇。
“队长!队~~~长~~长~~”
“嗯……”队长终于有那么点反应了,他哼哼着眼睛张开了一道细缝,很快又闭上了。昆茨大着胆子抬手撑开了他的眼皮。
“队长!吃点东西再睡!”
队长推着昆茨的胳膊,皱眉要闭眼,抓着被子要裹住自己。昆茨不敢用力,在和队长斗智斗勇了长达十分钟(保守估计)后,队长终于醒了。
不,只能说是睁眼了。他不挣扎了,金绿色的眼睛笼罩着一片朦胧,毫无焦距的注视着一个方向,可以说是呆萌本呆了。
昆茨飞快的跑出去,拿进来了一块温暖的毛巾,从下巴开始,一点点的帮队长擦拭着,当毛巾碰到队长眼睛的时候,队长突然躲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了那条毛巾。
队长金绿色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明白自己的情况了。队长看看那条毛巾,看看昆茨,再看看他刚才睡着的被窝——枕头上还有着清晰的凹痕。
“我……睡着了?”
“对。”昆茨坐下来,把毛巾交给了队长。
队长拿着它开始擦脸:“可是,为什……啊,祂取走了所有。”
把毛巾交给昆茨,队长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伸展开,又握住,再伸展开……另外一双手盖了上来:“祂取走了祂的光,我把我的光给你。”
“你的光?你……”队长想笑,还有点想嘲讽昆茨,但他强忍住了,因为那些嘲讽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太痛苦了。
“我的光。”昆茨握住队长的手,把他冰冷的指尖攥紧在自己的掌心,“不能说是我把光给你,你原本就是我的光,是我力量最初的源泉。我的力量分……呜呜呜!”
队长亲了过来,昆茨努力的想要把这句话说完,但实在是舌头不给力——毕竟他甚至做不到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又怎么能……对吧?
“禁止你说出这种话。”队长直视着昆茨,“你的力量只属于你,我的力量也只属于我。我没有了光,但是我还拥有我的智慧。无论任何东西,都不要说与我平分……除了你的床和我的卧室,我们的家,我的食物。其它那些,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就是你的。”不等昆茨回答,队长突然一笑,“你要扩张了吗?我的小太阳。”
队长,你也永远都是队长。
“对。”
“那么你一定要拉住尽可能多的主神,保持住祂们与你的盟友关系。”
“我要怎么做呢?”
“首先,贵族还是骑士,你必须留一个。”
“骑士。”昆茨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队长挑眉看着他,“不再想想吗?”
“不想。”昆茨缩了缩脖子,毕竟队长和岳父也都是贵族,但他否定的还是十分的坚决,“贵族必然消亡,就如皇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