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车从这里开始分路，一阵强光突然打来，黑夜昼亮，郭蓉蓉从后视镜里看到路涂伸出的半个脑袋，还有越见惊恐的表情。

“小——”

林秉然神情恬静，忽然有感一般睁眼，往侧边看去，瞳孔里倒映由小变大。

郭蓉蓉的小心两个字，砸碎在轰然一声巨响里。

小王猛打方向盘，急刹车，路涂撞上中控台，车身撞进了绿化带，林柯被剧烈一晃往前趔趄，她在混沌中睁眼，回头望去，那一瞬间，毕生难忘。

又是一声巨响，跟在林柯车身后的娱记因为视野盲区，没能及时闪避，造成了再度追尾。

“姐……”

郭蓉蓉的声音变得虚弱无比，林秉然满脸是血的吃力回头，不远处是发现动静狂奔来重叠成虚影的人群。

眼神难以聚焦，林秉然双眼涣散，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进视野里。

是林柯，额头擦破了流着血，正不住咆哮着，疯狂拍打车窗。

林秉然艰难张嘴，“没事……”

林柯：“林秉然！林秉然！”

——————

周围警铃四作，救护车停靠在医院，护士冲到车门，卸下担架迅速冲进手术室。

肇事司机、娱记一车四人、林秉然的司机、郭蓉蓉、还有伤情最严重的林秉然，一顺打破医院的宁静。

林柯全靠一口气支撑跟了过来，看着林秉然进了手术室的一瞬，便无力滑倒，她哭不出来，只能跪坐在地板上疯狂干呕，还未消化的食物呕尽，开始吐胆汁和胃液。

小王大喊林柯，林柯听不清周围的人呼喊，感觉所有人的声音仿佛游走在一个无形的壁垒外。

“小柯！”路涂大喊，“医生！医生！”

“让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alpha拉开路涂，扶起林柯。

“是你，”路涂看着方无虞，“小柯她……”

方无虞扶起林柯，指尖探过她腺体的温度，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迅速判断出症状，“悲伤过度晕了，先把她扶起来，去护士站喂点葡萄糖，你们也受伤了，先去处理。”

路涂搂住林柯，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林影后——”

方无虞只匆匆留下四个字：“准备手术。”

路涂撑住林柯，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方无虞的衣角被拉拽，她回头，林柯已经醒了，正无声看着她。

方无虞一顿，林柯的眼神让她觉得熟悉，仿佛在看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只一瞬，林柯就松开了方无虞。

方无虞动容道：“振作起来，林柯。”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

医院来了许多人，杜逸，唐总、沈风还有袁玲，事件高度保密，但事发太过突然，又离酒店不远，车开出去不到五分钟，车祸发生时，就有许多人猜到了。

一整夜，所有人都焦头烂额，杜逸回公司加班，安排了其他人轮流守在手术外。

期间沈风过来，易感期发作砸烂了医院走廊的座椅被强制拖走。

袁玲不住哭起来，梅姐不断安慰她。

护士来替林柯处理了擦伤，上完药路涂抱着林柯哭了一整晚，林柯身体冰凉，不说话不哭不闹，安静的让人害怕。

数人一直守到黎明破晓时。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林秉然被转进独立病房。

消息几乎盖不住了，热搜撤个没完，医院涌进一批娱记和粉丝，最后报了警才稳定住事态。

杜逸要给林秉然转院，几个人在走廊外商议。

“严重吗？”袁玲问。

医生道：“右腿粉碎性骨折，伴随中度脑震荡，还有一些擦伤，暂时不建议转院。”

梅姐叹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逸：“报警了，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但肇事司机也在昏迷中……车辆是从侧方突然驶出的，没有减速，从车身腰腹直接撞过来，第一次车祸后车头和侧身已经变形严重，娱记的司机驾驶着的车辆从后……又造成了二次车祸……”

袁玲沉痛打断他，擦拭眼角，一夜过去妆发全乱，很疲惫的看着杜逸说：“照顾好她们。”

杜逸点头，下颚紧绷才克制住流泪的冲动，他点头，压低声音：“袁姐放心吧。”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护士在病房出入几次，林柯始终守在床前，路涂放在桌上的饭菜变凉又被倒掉。

林秉然一直没醒过来，脸色苍毫无血色，躺在床上，像失去活力的冰冷瓷器娃娃。

夜幕来临前，杜逸最后进来看了一次，“注意身体。”

午夜，医院里的树上又抓到几个偷跑进来的粉丝。

粉丝在楼下嚎啕大哭，大喊林秉然的名字，林柯起身去关窗户，看着几个男孩女孩被揪着衣领从绿化带拖出去，四肢扑腾像鲤鱼打挺一样的激烈反抗。

林柯轻扯嘴角：“再不醒，我也要哭了。”

阂上窗，林柯回头。

夜色是倾倒的墨汁，将整个世界渲染成黑色，唯留病房里的一盏灯，林柯立在窗边不住颤抖，泪水不受控制溢出眼眶，像断线的珍珠，低落在洁白地板上，汇聚成一团。

“怎么……不是说不哭吗？”林秉然虚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