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次。」

书房的沙发上，吕仟淑正在给顾予茗换药。

「妈妈，谢谢。」顾予茗半裸着肩，趴在吕仟淑腿上，右肩不停抽搐着。

「很痛吗？」顾紫珊从没伤过肩，所以吕仟淑并不知道这样的力度是不是弄痛了顾予茗，可是看她泪水涟涟的样子，大概是疼得不轻。

「不会。」从小，她就知道妈妈不是她的生母，顾诚斋从不避讳，每年清明的时候，顾予茗都会一个人去为生母扫墓，她看着照片里的人，和自己长得很像，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那个时候太小，还神气地向程双双炫耀说自己有两个妈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可是长大以后，顾予茗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只能有一个妈妈的，双双的妈妈会亲她，抱她，如果双双考得不好，甚至还会打她，可是无论顾予茗考得好还是不好，妈妈好像都不会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动作，叫亲昵。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动作，妈妈也会对妹妹做。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吕仟淑决定说点什么。

当初嫁给顾诚斋的时候，她是没打算养着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拖油瓶的，让她成为自己名义上和紫珊毫无区别的女儿也从来都是因为丈夫的恳求，那样一张脸，长得很像她母亲，是紫珊从小因为身子弱，想要拥有一个需要呵护的童年，她才最终决定，让她进门的。

好在这些年，阿茗也算听话懂事，从不会让她操心，有时候，姐妹玩笑着，倒让她生出了是一家人的念头。

只不过在商场上打拼惯了，吕仟淑从来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胡来，她就只有一个孩子，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紫珊以后的未来铺路。

「很好，双双决定去念文科班，阿庚他球队的事情很多。」顾予茗回答着，药马上就要敷完，她有些依依不舍。

「你呢？」吕仟淑出口，这孩子这样小心翼翼，反倒叫她生出一丝怜悯。

「我吗？」顾予茗一脸小计谋得逞的表情：「妈妈，我很好，都在很用心地学习，有听妈妈的话每天和双双散步保重身体，放学阿庚会等我回家……」

「有见过小则吗？」吕仟淑打断，看着孩子起伏的肩膀，突然有种，心疼的，错觉。

「见过一次，在医务室，学长陪他们班女生吊水。」

然后还是触及伤口，下意识的轻嘶了一声。

「下次还是让常祯帮你敷好了。」吕仟淑有一丝后悔，人非木石，岂能无感，可是，即使知道阿茗是无辜的，看到那张脸却还是能想到丈夫曾经隐婚的欺骗。

这是顾诚斋的女儿，不是她的。

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哭泣的小女孩，在她的泪水中，感受到一丝被排解的恨意，以及真实的疼痛，然后心如刀绞。

「好。」顾予茗穿起衣服，在摇头，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贪心了。

吕仟淑长舒一口气，已起身的顾予茗却一下子抱住了她。

「妈妈，」顾予茗哭泣着，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叫吕仟淑妈妈她从不回应，现在看来，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没有白费。

「妈妈，好痛呀！」她抱住吕仟淑不撒手，语气活脱脱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撒娇。

「阿茗，保重身体。」吕仟淑回应，那语气里全是希冀和宽容。

顾予茗拼命点头。

好想就这样对着全世界人炫耀说，你看你看，她抱我了，我妈妈她，她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