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的厨房干净整洁,常阿姨还在角落了放了一束白色圆盘状的不知名花朵,无味,很美。
顾予茗洗完西红柿,放上案板,她是左撇,拿刀更是成问题,第一刀下去,眼角余光却看向了那株花。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痛,低头才发现,原来不是别的,她切到了食指。
不是别的。
那花叫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很痛……
「很痛。」客厅里,顾予茗笑着,一点也不像很痛的样子。
祝长庚细心地帮她找创可贴:「忘了你是大小姐。」
「创口贴找不到的,阿庚你快帮我把毒血吸出来。」顾予茗嗔。
「少恶。」祝长庚没好气:「电视剧看多了,要吸你自己吸。」
然后终于找到了医药箱,开始帮她细心地包起来。
「阿庚,我们这样算不算牵手?」顾予茗有点小激动,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赚到。
「不算。」祝长庚回答,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嫌地丢开她的手。
顾予茗看着他额间的汗:「阿庚,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当学婊。」
「嗯。」祝长庚漫不经心地回答,在顾予茗惊惶的目光中将她的手翻转过来放在自己手心上。
「这样才算牵手。」
一起。
已知顾予茗在16岁又321天牵到了男神的手,问她在几岁才能拥上男神的肩,吻上男神的唇,然后,一亲男神的芳泽?
粗略算出答案的高三生顾予茗坐在沙发上,忧郁看着自己不再流血的食指,觉得此生无望。
厨房,那束花朵静静开放,带着洁白无邪的青春笑颜,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名字。
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我叫,琼花。
「不可以喝咖啡,功能性饮料不可以碰,连红牛也不可以,每天除了学习之外锻炼也是不可以停的,不要太拼命,你是女孩子不能熬的,每天到了12点必须给我上床睡觉……」回想起妈妈不停的唠叨,坐在书桌上的顾予茗就觉得很幸福,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妈妈对自己就像是变了个样子,虽然连紫珊都抱怨妈妈变成了碎嘴婆,可是顾予茗却始终甘之如饴,高三辛苦的生活因为这个小小的变化让她觉得,再读一年也不是不好。
呸呸呸,顾予茗连忙说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虽然她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啊,重压之下,她跟着所有高三生一样,永远都紧张兮兮的,跟讨厌看到‘绿色’‘熊’的股民一样,只要一有人提到‘复读’‘重念’什么的,顾予茗便立刻敏感得眉头皱得老高,有次阿庚见她压力太大,罕见地柔声说‘没关系啦,只是一次没考好而已下次努力就好,大不了重来。’她便立刻冲上去‘哪里重来,重来什么?我才不要重来,要重来你来!’,唬得平时总是占上风的祝长庚大气都不敢出。
沈亦则离开W市前往S市的时候,新一届的高三生正在进行他们升上高三以来第一场大型的全市模拟——九月调考。火车站,相送的有父母和几个死党好友,当然还有不少的女生,人不少,沈亦则却觉得寂寥,他一向擅长搞动气氛,和祝长庚那种话虽不多但待人和善的人不同,和沈亦则交往,你总是觉得他是在真心对待你,那种伪装出来的真诚总让人怎么也拒绝不了。
「沈同学,上次还真是谢谢你。」人群中,一个女生奋力地挤了出来。
是沈亦则班上的曾小伊,上次就是陪她挂水在医务室碰见顾予茗。
沈亦则接过了曾小伊手上的礼物:「是我谢谢你,曾同学。」
「还不知道你志向这么远大,学医超辛苦的,都没什么谈恋爱的时间。」女生说着,满脸绯红。
沈亦则亲热地拍了拍曾小伊的肩:「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就不念医了。」
检票的时间到了,曾小伊和其他一群女生看着班上的男神离开,摸着刚刚被拍了的左肩。
其实她和他本没什么交集,沈亦则人帅成绩也不差,最大的污点大概就是和隔壁班学霸佟仪分手之后被纠缠好久,全级都传沈亦则是劈腿大丈夫,可是他我行我素,依旧只和好学生打成一片,几乎和每一个教过他的老师关系都是不一般的好,还因此提前拿到了F大的自主招生名额。
那次挂水,是沈亦则主动陪她去的,她沉默寡言,沈亦则却很热情,不断地说起小时候,说父亲工作忙,都是跟着母亲一起长大,所以会对长得跟母亲有些像的女孩子有好感。
她暗讽,这就是他花心的借口?
「所以我长得像你妈?」话一出口却发现话里暧昧的意思不能更明显,于是瞬间红了脸。
没想到一向踌躇的沈亦则居然也红了脸:「不是,我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有些下垂,而且眼尾是微微弯着的……」
接着戛然而止。
而等到了医务室,沈亦则正熟络地和医生说着话,像是对输液打针什么的很感兴趣。
她仔细回想起那句话,眼睛下垂,向下弯……
搞了半天,是说她老。
火车站大厅「停止检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曾小伊跟着各怀心事的一群女生往回走,同窗三年,就算没有任何交集,也总会有些感情,这些情感不针对特定的人,因为各奔东西本就叫人心酸,这世界上遇到一个人的概率太小,幸运的是,我们总会遇到人;不幸的是,我们总在离别。
所以留恋,所以忧愁,或许,不能舍弃却终要舍弃的执念,就叫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