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走过一个这样的死劫,受此重伤的情况下,人的心灵也变得脆弱起来了。
姜洄有些僵硬地转向一侧墙壁,她知道自己的另一位朋友正躺在另一侧的急救室内进行救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很好了,是她先前没有想过的最好的结果,此刻她却无比贪婪地希望能更好一些……
室内一下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当中,明明姜洄也不能说话,但是那种凝滞并有些僵硬的气氛一下就凸显出来了。
“别这样。”突然间沉默下来的周修文忽然道,眉眼间显得有些难过:“你总是这样……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受伤。”
“明明这么辛苦地付出,摘取了荣耀,别人都在为你的苦难难过。可为什么你却总也不愿意心疼一下自己?”
“我知道你很累很疼。现在已经安全了,所以你可以哭可以喊疼也可以放松。你可以休息,不要这样。忍耐着……你这样我们也会难过的。”
姜洄仍是僵硬的保持着那个动作,侧着头,在周修文看不到的角度如凝固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良久对方才回转过来,眼角微红,鬓角边缘闪过一丝水泽。但周修文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轻声道:“既然他能来到你面前,就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
对方最终能够活着回来,来到他们面前就已经是奇迹了。相信在那样的死境下对方都能活过来,桓宪一定会努力地留在这个让他有所留恋的人间。
姜洄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神色总算松散了些,不再飘移不定。
周修文担心对方惦念着这事,始终无法松下心神空耗心血,便转开话题道:“我听说你宰了一只A级的沼泽甲鳄龟。那可真了不得,父亲说这至少得是入伍定职的水平。你以前还担心自己日后无法适应真正的战场,我就说嘛,要怕的是那些星兽。你根本就不用怕……”
两人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竟还挺默契地达成了交流,没有一点阻碍的感觉。
见室内的气氛总算恢复到正常,随行而来的法里亚都不禁为自家小公子掐了把冷汗。现在的小孩子交流起来都这么诛心了么?就忽然打直球那种……这两人明明只是在校园玩的不错的朋友,竟莫名叫他感受到一种像是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身上才有的默契和意志。
他正想跟旁边的人说些几乎闲话,却忽然想起两人各自的立场。不对啊……就在他们来的不久前,自家元帅率领着军团以摧枯拉朽之势接管了连同亚特兰蒂斯星附近数十个重要驻点在内的一整条防线。
而这条防线理论上是归属于如今军部直辖的。这位宗庭上校所在的第三军团是直属军部的嫡系部队……
虽然中间间隔了很多复杂的关系,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对立。但是立场终归是立了起来,他们之间就算不至于敌对,但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和谐并肩着站在一起看自家小辈互相关怀的关系。
这位不去处理接应处理战线的事情,或是与直系取得联系报告……他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法里亚可不觉得这位从不干一丝多余事情的大忙人会浪费时间在无用之事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