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棍儿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没想到还能干出偷树这种事儿。”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也有人:“嗨,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人家心里咋想的啊。”
“他以前偷的那树呢?也没见往屯子里整啊。”
“废话,往屯子里头一整不就全知道了吗?不过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咋就打那么准呢?”
“听说是他们冻得不行了,烧火取暖了。”
……
王远揣着手站在大家旁边听着大家唠嗑,心中只能是唏嘘不已。
这一群人里边儿其实也有偷树的,只是没被逮住,不,他们不认为是“偷”,老话讲靠山吃山,无主的东西大家日子又过的苦,那砍棵树去卖一卖又能咋滴?
柱子很活跃,又道:“其实也不完全怪阿棍儿,嗳,你们知道红松原木现在多少钱一方吗?”
瞬间空气安静下来。
农村人消息都不咋灵通,很多人都不清楚。
柱子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道:“最好的那种红松,一方200多块钱!!就是普通一点的,150往上是没有问题的!!”
“嘶~”
瞬间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一些不在意的人,现在眼神儿也开始变了,眼睛中闪烁着浓浓的贪婪之色。
有小年轻没念过书,好奇道:“方是啥啊?一方多大啊?”
柱子笑道:“一方就是一立方米,嗯,直径35厘米,长10米的一根儿原木段子差不多就是一方。”
“就就就……就这么一段儿就值200块钱!?疯了吧。”
“我记得红松原木的价儿没这么高啊。”
“原来是没这么高,就今年十月刚涨上去的,好像是省里头下了个什么文件儿,俺是个大老粗也不懂,反正价格就是涨上去了”
“万元户算个毛啊,整些木头那不马上就是万元户了吗?”有人开始嚷嚷了。
村长大爷黑着脸走了过来,把众人都撵回家了,他深深的感到无力,很多事情他也管不了,而且也不清楚该怎么管。
王远和老爹回家吃饭。
老爹背影有些萧索,他感觉韩棍儿那个人还是不错的,突然他抬头道:
“小远我知道你这孩子不安分,但咱可不干上山偷树的事儿,宁愿不当那什么万元户!听到没?”
“放心吧,爸。”
王远心中暗道——你儿子我已经是万元户了。
吃早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爸妈让王远年前就完婚,王远也点头同意了,只是具体日子还要和老丈母娘商量一下。
其实商量就是走个形式,但如果没这个形式,那事儿就办的不对,丈母娘就会觉得不被重视。
经过商量后,王远和李艳的婚期定在了1986年阴历腊月二十四。
转眼就来到了腊月二十三的晚上。
王远家。
老爹还算淡定,盘腿坐在炕桌旁边,优哉游哉的喝酒,啃姜片,抽旱烟。
老妈嫌弃他扔的花生壳子到处都是,所以就把花生都收走了,但啃姜也可以喝酒,而且看上去相当自在。
老妈脚步都带风,忙着给王远拿新衣服,皮鞋,检查准备的礼品,要带的大红花……细碎的东西超级多。
大妹妹王晴也跟着帮忙。
小丫头傻乐呵的到处跑,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三只小奶狗子跟着她的脚步汪汪叫。
眼看着小丫头就要挨揍了,王远连忙一把把她拉过来,给了她几颗蓝莓干让她消停一会儿。
老妈的火没能撒在小丫头身上,所以直接撒在了老爹身上:
“别人都快忙死了你就别造了行不行?赶紧下来,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有啥好忙的啊,明儿小远骑着摩托车一去一回,接回来不就完事了吗?”
“呵,你说的倒是简单,赶紧下来,这炕让你造的都没法要了。”
看到老妈举起了笤帚疙瘩,老爹还是端着酒杯乖乖下来了,笑着对王远和王晴抱怨:
“看见了吧,你们老妈就是咱家的老大啊,说一不二,谁敢不听话就笤帚疙瘩伺候。”
瞬间王远和王晴都笑起来。
老妈瞬间也“噗嗤”笑起来,但很快眉头就皱起来。
表面上的繁忙似乎是在掩饰她那焦虑的内心,儿子长大了要结婚了,那以后自己就不能管他了吧,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媳妇管了。
再比如——
结婚前和儿子要钱花就没有问题,自己是他亲妈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但接了婚后再要钱,那儿媳妇恐怕就要甩脸子了,没准儿还要吵架打架。
小白屯。
李艳的老爹“李伍”回来了!
他正盘坐在炕上抽烟袋,耷拉着个脸,满脸都是“老子不高兴”!
李艳老妈像个受气包子一样,她想说些什么,但被他瞪了一眼后瞬间不敢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