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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当中的变化,似乎是一种偶然,也像是一种必然。
中原和大漠就像是U形管的两端,那一段的压力强,就将另外一端给压出去。
在游牧民族没有完全掌握铁器技术的大汉当下,拥有比较成熟的铁器冶金工艺汉人,在改进了战马的机动性和骑兵耐久性之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相当可怕的,就像是饥渴而二三十年的汉子,手速都相当快。
先抛开在漠北推进的张郃分部不说,目光回到豫州。
在豫州阳城之中,也有这么一些不甘寂寞的人……
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原本被派遣向天子献虏的人被滞留在阳城,接受21天的隔离,呸,礼仪培训,在没有完成礼仪培训之前,不能前往许县。
对于这些西羌俘虏来说,他们其实有很多已经是行尸走肉一般,作为北宫的亲属或是直系的头目,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抽走了他们的作为人的脊梁骨,只剩下了作为动物的本能,所以这些西羌俘虏无所谓停滞不停滞,甚至是对于一切都无所谓。
但是对于另外的一些人,就不一样了。
比如申仪。
申仪急搓搓的像是苍蝇搓手一样,找到了裴垣。
裴垣之前在长安,多多少少也搞了不少钱财,眼见着在长安三辅之中的风声日间紧张,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烧到自己的头上,便是趁着这个机会,顺顺当当的混进了献虏的队列之中。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堂而皇之的,混出了三辅,并且裴垣还顺道带上了申仪。
啥?
怎么这么容易就混出来了?
麻痹的,后世那么严格的审查制度都名正言顺的混出去,大汉当下混几个人出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裴垣来说,豫州或是冀州,肯定是他第一首选的地方,毕竟这两个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定富裕,文化程度也比较高一些,很是适合裴垣居住。青州徐州荆州么就相对乱一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至于更为偏远的什么幽州扬州交州之类的,在裴垣看来简直就是蛮荒一般,是下等人才去的地方。
在裴垣的怀里,有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在木匣子里面,则是他这两三年来捞的钱财。之前在河东虽然说也是裴氏家族的一员,但是裴垣的父亲早亡,所以实际上裴垣过的也并不是很好。
有时候身边的一些小伙伴有新的锦袍穿,他就必须小心翼翼的穿着他那仅有的哪一件袍子,时时刻刻护着,害怕万一不小心勾到哪里,或是扯到何处,便是坏了一整件的衣裳。然后可能意味着就必须穿破衣裳,亦或是只能穿旧的了。
别的士族子弟在骑马踏青,纵马寻香。他就只能是坐个牛车慢吞吞的前往汇合,因为他家里养不起马。或是连牛车都没有,只有骡子,甚至是驴车。
有的士族子弟身边有俏婢女美侍姬,他身边就一个笨手笨脚的老仆从,或是他自己服侍自己,唯一的选择便是左手或是右手……
正常来说,在裴垣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过程当中,其父母应该起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重要的引导作用,但是很可惜的是裴垣的父亲早亡,他母亲拉扯裴垣等人长大也已经是耗费了心力,根本就没有多少心思还要去时时关注,或是梳理裴垣的心理变化。
于是乎,这些旁人有的,裴垣他也想要有,这种渴望最终一点点沉积下来,成为了最终的欲望。无法抑制,不可阻挡的,贪婪的欲望。
当裴垣获得了权柄,就开始向贪婪转换。
权柄的目标,就是获取钱财,钱财的目的就是满足他的贪欲,他觉得在他小时候所欠下来的那些不满足,那些贪欲。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可以为了拥有他年轻那些渴望的东西付出一切!
所以当有机会满足他的欲望的时候,他自然忍不住了。
按照道理来说,裴垣所在的参律院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权,也没有办法说像是大汉商会一样给与直接的物资买卖,但是裴垣脑子活泛,能言会道,即便是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但是只要有好处,他也会先含糊的答应下来再说,至于能不能后续做得到……
谁管那么多?
然后很不幸的是,骠骑将军斐潜开始管这么多了。
裴垣在《贪渎律》还没有完全公布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其中的要害,并且意识到了他自己的问题,在知晓要有大规模审判之后,裴垣也就没有多少的侥幸心理。
因为河东裴氏,尤其是裴茂那个该死的老家伙,为了保全裴茂自己,甚至不惜拿族内的人头保命!那么万一裴垣自己有些麻烦的时候,裴茂这个老不死肯定又是二话不说将裴垣直接抛弃!
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了外逃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毕竟当下曹操和斐潜是相对来说,是在一个对峙的状态之下。
然后裴垣就可以借着一个被骠骑压迫和摧残的名头,申请在豫州避难,说不得还可以混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来当当……
又有钱,又有闲,美滋滋。
只不过裴垣的美滋滋就被申仪给打搅了。
申仪没裴垣的耐性。
毕竟申仪肩负着是要挽救在上庸申氏一族的使命啊,裴垣可以等,申仪等不起。申仪的目标就是混到天子刘协面前,然后找个机会哭诉一番,最好还能让天子刘协下一道赦免的诏令什么的,如果实在不行,那么申仪就会退而求其次,表示申氏一族心慕天子,要迁徙到豫州来……
然后申仪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呃,举着大义当饭吃,嗯,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只要在天子面前哭哭闹闹一下,然后骠骑只要敢动手,申氏上下便会立刻表示得了天子的授意,拿到了签证,呸,绿卡,嗯,是过所,要去豫州!
所以裴垣和申仪是两个状态,裴垣是已经逃出来了,而且怀里揣着飞票,悠哉闲哉,而申仪还等着要拿一根鸡毛回去救申氏一家子,对待滞留在阳城这一件事的态度当然就不一样了。
『莫急……贤弟莫急……』裴垣企图安抚申仪。
裴垣也不傻,他看出申仪憋不住了,同样的,裴垣也觉得可以加快一些速度,省的夜长梦多最终鸡飞蛋打什么的,因此在琢磨了片刻之后,便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若是要急着见天子么……』裴垣缓缓的说道,『某倒是有一策……贤弟于汉中,想必是见过汉中之战了,这骠骑军势如何,亦是目睹亲见,故而若是以此为由……』
申仪皱眉说道:『裴兄的意思是……』
『听闻汉中之战……有什么火神石砲?』裴垣微微笑道,『想必……若是……定然……呵呵,贤弟可是明白了?』
……(;¬_¬)……
黑黝黝的山。
黑漆漆的树。
黑麻麻的道。
张余的腿打着抖,人咬着牙。
鸡急了,能飞上树,狗急了,能跳过墙,人急了……
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拼命,只能是逃跑了。
通往下邳的山道在夜色当中蜿蜒崎岖,在视线当中隐隐约约。山上的树影参差,风吹晃动之下就像是潜藏着无数的兵卒人马,随时可能扑出来一样。
张余死死的跟在队伍后面,浅一脚深一脚的往前而行。
都说了,后勤官是有一些小小的权利的。这个权利虽然不能生杀予夺,但是在某些方面上也可以决定了谁能多吃一些,谁能多拿一点。再加上下相之中也有一些周泰收编的原本广陵的兵卒,这些兵卒在投降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被江东兵欺凌和殴打的情况时有发生,周泰也根本不在意……
于是乎,张余找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