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调用京营士卒,那分明是借用京营的士卒修缮府邸。
借用跟调用,那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借用充其量只不过是求人办事,最多修缮一下府邸,根本没有对那些士卒的指挥权。
而调用才是真正的调动兵马,那才是真正的死罪,这两者的性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周延儒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裴纶这小子奸诈,居然在这里跟他偷换概念,差点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周延儒也算是明白东厂和锦衣卫的目标究竟是谁了。
占用京营士卒,再加上李邦华正在整顿京营,所以这事明显就是冲着这些把持京营的勋贵去的。
想到这里,周延儒微不可查的侧目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襄城伯李国桢,难怪李邦华今日没来,难怪李国桢他们今天鼓动的这么起劲,原来是刀要砍到他们身上了,所以他们才会着急。
不过想通归想通,周延儒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若是平常时候,看着这些勋贵倒霉,他会很开心,但现在是削弱锦衣卫的大好时机,所以就算是会顺便帮这些勋贵渡过一劫他也认了。
所以他沉思片刻,直接便开口说道:“裴总旗,借用京营士卒修缮府邸虽然有些逾制,但这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而私自调用京营士卒,那可是谋反的大罪,本官想知道,你有确凿的证据吗?就敢说这种话?”
“首辅大人见谅,这话并非是下官说的,而是王琮王大人说的。”
裴纶对此早有准备,他直接掏出了自己无常簿,开口说道:“下官这里有详细记录,还请首辅大人过目。”
锦衣卫的记事簿类似于口供记录,这玩意一般是不能瞎记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只是让周延儒有些不解的是,王琮居然会这么白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说?
周延儒有些难以置信的接过了裴纶的无常簿,但只是翻了两页之后,他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作为文官领袖,极为擅长春秋笔法的周延儒,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裴纶这孙子记无常簿,用的大多都是春秋笔法。
对他有用的,详细记载,对他没用的一笔带过,同样都是一件事,经他这么一写,完全是两个性质!
周延儒根本就不用看完无常簿就知道,王琮那白痴肯定是被裴纶套话了,然后才被记上去的,这份无常簿,根本就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你这记录……”
周延儒看着这份无常簿,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尔等连官员都敢杀,所以本官信不过你的记录。”
“你说这话是王琮说的,可有其他证据?”
“有啊。”
裴纶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下官所带去的数百名同僚,皆可为下官作证。”
“同为锦衣卫,怎可作证。”
周延儒摇了摇头,此事只能现在在这里解决,他没有时间去挨个审问那些锦衣卫,而且看皇帝的态度,也不可能给他审问锦衣卫的机会的。
因此在裴纶说只有锦衣卫能作证的时候,场上的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