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提起声音说。
许临渊,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为你十年的等待,为你埋葬了的梦想,为你曾被我伤害了的爱情与自尊。
对不起,我是如此不堪。
“没关系,都过去了。”他说。
邹之佳盯着他,无法说话。
许临渊,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真的过去。对不起我曾让你承受了那么多,你付出了那么多,而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她被许临渊扶起来,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帮她擦眼泪。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添麻烦。以后,我还你自由。
当晚,无法入眠的邹之佳从床上爬起来。夜凉如水,她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她没有穿鞋,只穿着一双棉袜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下。许临渊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轮椅停在他的身边。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安逸。
邹之佳在他的身旁跪下,借着幽暗的廊灯,含着眼泪一直凝望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气息惊扰了他,许临渊皱了皱眉,翻身转向了里面。邹之佳看着他蠕动的上半身,含笑给他盖了盖脱落的被子。她刚要起身,转头看到他的双脚露在了被子的外面,她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握住了他残疾的双脚。
波士顿十月末的天气已经转凉,夜里更是温度骤降。许临渊的下肢本就血液流通不畅,常年都是冰凉的。他的脚也不知在被子外面晾了多久,当邹之佳握上他蜷缩的脚掌的时候,他的脚已经冻得通红,冷得好像一块生铁一样。
邹之佳的心又跟着收缩,她小心地把许临渊下垂的脚掌捧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脚。她甚至大着胆子,一边给他捂着双脚,一边把他的脚轻轻抬到自己的嘴边,小心地亲吻。她喜欢他的双脚,可是,这样的快感让她颤栗。
“邹之佳,你真恶心!”
许临渊在邮件里面的话再次响起在她的脑海。她的手一个不稳,差一点把许临渊的脚扔了出去。她心虚地检查许临渊的睡颜,担心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还好,他还是睡得很安稳。邹之佳狠了狠心,把许临渊还有些冰冷的脚重新放下,扯过被子盖好。她起身要走,犹豫了一秒,还是转身脱下了自己脚上的袜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套在了许临渊下垂蜷缩的双脚上。她把他的脚重新放回被子里,细致地给它们盖好被子。
永别了,许临渊。希望你明天早上发现这双袜子不要不开心。我只是,关心你。
邹之佳回到房间,她重新打开电脑。还有两封邮件她没有看完。既然决定离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倒数第二封,是许临渊盛怒之后的第二天发来的,只有一行字:
2011年7月20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偏偏要来招惹我?
邹之佳看得心疼。他后悔了,他为爱上她这样一个人后悔了。他大概终于明白了,她是一个不值得他爱的人。
许临渊,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许临渊的最后一份邮件,是在她生日那天发来的。
2011年9月15日
邹之佳,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如果,你曾经爱过我,那就请你向我证明。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邹之佳看着他这最后一封邮件,这几乎是一个挣扎在垂死边缘的人所发出的最后的求救。邹之佳想象着许临渊发出这封邮件,石沉大海,等待换来的是她十年的杳无音信。他大概已经被她伤透了心,所以,他在那之后就放弃了联系她了吧。邹之佳很懊悔,如果她知道,他曾是那么需要她来确认他们的爱情,她应该早点回来。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已经是三年前了。而现在,他们之间只是无谓的纠缠而已。
是她,让他们白白错过最好的时光。他给了她无数的机会都被她无情地蹉跎。
好吧,就让我来结束一切。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对不起。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