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知道,全知道了,可随即涌来即是无边的绝望。
……
按察使司内。
朱橚看着眼前的供状,对方杀过的不只是一个检校。堂上的痛哭流涕不是幡然悔悟,而是对于死亡的恐惧。
后堂,他将供状扔在王方仁之前,“王大人,看看吧。”
此刻的按察使王方仁没有了方才的惊慌,反而沉稳了不少,正经端坐在椅子上。
“周王殿下,屈打成招的供词,本官不需要看。”,他坐在后堂反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朱橚淡淡地说道。
闻言的王方仁只是一笑,然后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桌子上,“周王殿下,若当时你有不满可以尽管表现出来,本官可以再退让几步。
您的这种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做法,实在是闻所未闻。”
他当时都想好了,大不了再推出几个四品的官吏,让朱橚回京的功劳再大一点。
“哼!”,朱橚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本王提前求得调兵之权,此刻大概只能灰溜溜地回京吧。”
他站在王方仁之前,“你衣服上绣的是禽,宋仲李悌身上绣的是兽,本王这几天看到的,皆是衣冠禽兽之徒!”
“哈哈!”,王方仁不由得大笑,“周王殿下说的是,吾等皆是禽和兽,都是衣冠禽兽!”
不过他很快就转言说道,“不过周王殿下,本官有些话想要说给您听。”
“将死之人,但说无妨。”
王方仁站起身来,“我想问问周王殿下,您来凤阳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调查尔等在凤阳的不法之事!”
“我们的不法之事?周王殿下不好奇,吾等若是常有不法,监察御史为何从不弹劾吾等?”
“你想说什么?”,朱橚淡淡地问道。
王方仁站直身子,“只是想告诉周王,光今年上半年,就有数千亩良田被买卖。纵然挂名的人名很多,可终归还是那几个人买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周王殿下难道就不好奇,一个指挥同知、从二品,为什么甘愿当替罪羊?
本官堂堂的按察使,还有布政使、指挥使都辛辛苦苦地隐瞒,您不妨猜猜背后还有什么人。”
朱橚当然猜到了几分,“是谁?”
王方仁摇摇头,“周王殿下,这不是几个人的名字,而是一大堆人的名字。
相信本官不用说,您也猜到是哪些人?哪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买地,可以让吾等言听计从。”
朱橚淡淡地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本王既然查案就会一查到底。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这么多罪名够你砍头了。”
王方仁听到这话反而轻松了许多,“周王殿下,听说您让他们各自交代罪状,那您不妨看看有多少牵扯到我的。”
朱橚闻言心中一个咯噔,立刻转身前去大堂察看众人的罪状。
赫然发现所有的罪状都指向两个按察副使!
类似灭口检校一家的事情中,王方仁从来没有下过明令,更没有留下任何书面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下属的体察上意!
按照大明律,王方仁最多算个微不足道的失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