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逾花甲的老人,到了官府都是不用下跪的。加起来都几百岁了,他可不敢随意受如此大礼。
兴安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老丈,对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周王啊,您为乡亲扫除了这么多大害,乡亲们一听说您要走,就早早在五里亭候着您了。”
旁边的老人拱手说道,“我们受了您的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总不好给您银钱报答。”
他摆摆手让身后拿着东西的年轻人过来,“只是一点当地微不足道的特产,还希望周王殿下笑纳。”
第一个壮汉拿着一袋稻谷,“殿下,咱可是方圆二十里最好的庄稼手,这是咱昨晚刚刚收割的第一亩地!
您可千万要收下了,要不然咱的婆娘今天可就不让咱进门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不禁笑了起来,朱橚也跟着笑了。
“好,这份礼本王一定收。”
“周王殿下,还有我们的!”
后面的人开始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的东西,都是特意为朱橚准备的。这些东西或许不怎么珍贵,可都是他们精心准备的。
朱橚站在马车前,对着众人拱拱手说道,“乡亲们的厚礼,本王就收下了,多谢了。”
他让兴安将那袋稻谷收下,随后的东西就只拿了一点,可依旧将马车内装得满满的。
甚至有些百姓,将东西往一旁的禁卫手中塞着,还带着不少感激的话。
在他们看来朱橚的禁卫也是好的,都是帮着他们惩处奸恶的大好人!
从来没有过如此经历的禁卫们,一时间还有点猝不及防。手上拿的满满的东西,脸上皆是诧异和愕然。
除此之外,他们的心中还有点莫名的感动。那点得罪勋贵的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他们不后悔听从朱橚的命令,因为他们这边代表了公道,代表了民心。
“周王殿下,这?”,有人禁卫对着朱橚问道。
“既然是乡亲送你们的,就都收下吧。”,朱橚看着颇受欢迎的禁卫们。他们在这几天负责押送勋贵府的人,所作所为都被百姓看在眼里。
一刻钟后,满载而行的车队再次出发。
沿路的百姓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朱橚的马车缓缓而过,纷纷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以示感谢。
从五里亭开始,之后的沿路都有百姓,直到十里亭,送别友人最远的距离依然有不少百姓。
朱橚坐在马车内,看着沿路的百姓心中百味陈杂。
来之前其实他还抱着得过且过,随便查查应付的心态,后来做的事情更多的还是报仇,让自己念头通达。
如今凤阳的百姓对他十里相送,点燃了他心底里的一小团火焰。
十里亭后又过了好几里地,百姓才稀疏了起来,马车的速度也缓缓提了起来。
望着远去的马车和禁卫,有百姓抚着儿子的头顶,“儿啊,你要记住周王的恩德。
你大哥去年当场被人当街打死,咱是申冤无门,直到昨天您大哥的仇才算是报了!”
“爹,我明白了,周王是大好人。”
这样的对话,在沿路的百姓中多有发生。理由或许不同,可他们对朱橚的感激之情是相同的。
车队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影子百姓才逐渐散去。
太阳逐渐升起,将凤阳和中都各处的黑暗一一驱散。然楼阁之下,街边角落的阴影却永存。
光明和黑暗,不过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