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闻言只是摇摇头,将手放在桌子上扶着,“这张桌子老夫不知道还能用多久了。”
“恩师何出此言?”
前几日接旨的时候胡惟庸看到李善长是笑着叩谢皇恩的,可私下里李善长却没有半分欣喜。
反倒唉声叹气的,仿佛这是什么坏事一般。
“老夫想起一件事,还是在立朝之初,魏国公扫清北方,攻克元大都北平。正是在大胜归来的第二日,陛下单独在旧邸,也就是吴王府宴请徐大将军。
喝醉后陛下索性就让徐达睡在了吴王府,你猜猜后面发生了什么?徐达半夜睡醒后,得知自己睡在了吴王府,立刻去找陛下请罪。”
胡惟庸闻言摇摇头,当时的他尚未进中书省,并不知晓如此辛密。
“恩师,徐大将军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李善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庄肃地说道,“徐达何其聪明?他和汤和皆是陛下的结拜兄弟。可当年一个是魏国公,仅次于老夫这个韓国公,而另一个却只是中山侯。
还有刘伯温、宋濂,你不妨一起对比对比。”
胡惟庸闻言若有所思,“伴君如伴虎,恩师教诲,学生必铭记在心。”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有人走进来,他们的话对话截然而止。
“相国大人,胡左丞,陛下说今晚要宴请你们两位。”
“宴请?知道还有谁吗?”
“胡左丞,宫里只说了您和相国大人,没说其他的。”
“知道了,下去吧。”
对方离开后,胡惟庸开始思索今天是什么日子,“恩师,陛下忽然宴请?”
“不急,去了就知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武英殿之前摆着十几张桌子。
李善长和胡惟庸最先到,随后而来的是吉安侯陆仲亨和安延侯唐胜宗等人。
看了一圈,胡惟庸小声地说道,“恩师,除去宋国公以外,就是凤阳一案涉及的勋贵了。”
“不出老夫所料,等着吧。”,李善长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分毫没有宴请的意思。
连个茶杯都没有摆放,意思已经很明显。
一炷香后,朱元璋姗姗来迟,身边还带着朱橚。
众人纷纷起身,“见过陛下。”
“好了,都坐下吧。咱今日找你们前来本想是宴请,和你们把酒言欢。
可咱想了想,还是喝茶吧。酒喝多了会醉,可茶喝多了却是越来越清醒。”
朱元璋招招手,让朱橚提来了一个大大的茶壶,“刘伯温今日下午第三次向咱请辞,咱舍不得啊,可只能同意了。
临走之前,他还给咱送了一份礼物,是他亲手焙的苦荞茶。老五,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去给他们斟茶吧。”
“是,父皇。”
朱橚接过了茶杯,然后一一给李善长和勋贵们沏茶。
“谢过周王。”,胡惟庸微微起身,双手端着杯子。
至于陆仲亨和唐胜宗等人就是面面相觑了,这个时候他们再笨也猜到了。
果不其然,朱元璋悠悠地说道,“老五在凤阳杀了你们府上的不少人,今天他给你们斟茶就当时赔罪了。”
众人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起身跪在地上,“吾等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