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一脸的懵:“娘这话何意?”
吕氏恨铁不成钢地道:“皇儿莫不是忘了,开国之初,你皇爷爷就在宫里头立下一座石碑。”
“内宦不得干政!”
“那郑公公竟敢左右你这个皇孙的想法,你皇爷爷能不杀他吗?”
朱允炆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面上带了几分担忧:“娘,郑公公死了,咱们在宫里就没眼线了啊……”
吕氏淡淡一笑,毫无感情可言,道:“死了便死了,娘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不缺他这一个奴才。”
说着,她又道:“皇儿莫要担心,你皇爷爷既是考验于你,证明他还没放弃你,他不闻不问,连气都不对你撒,那才完了呢。”
“这几日,娘把黄子澄和齐泰叫进宫,你跟在他们身边好好读书。”
“走吧,你爹他的背痈又重了,疼的睡不着觉,你去榻前好生伺候,老爷子知道你的孝心之后,这气也就消了。”
朱允炆顿时精神一振,面上大喜道:“娘,儿子这就去!”
随后,母女两人出了殿门,去往太子朱标的寝宫。
刚跨过寝宫大门,迎面便撞见了一个少年。
对方一见到两人,忙是躬身行礼:“允熥见过娘娘,见过允炆哥。”
这个人,正是朱允熥。
他乃常氏所生,是朱标嫡次子,朱雄英的亲弟弟。
身为常氏一脉,吕氏压根不待见他,于是脸色一下冷淡了下来,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屈于吕氏淫威多年,朱允熥显然吓得不轻,连忙回道:“听说爹又病了……我……我想来看看他……”
吕氏淡淡道:“回你的寝殿呆着,敢迈太子寝宫一步,绝你三天饭食。”
说罢,带着朱允炆转头走了。
朱允炆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了一个不屑、得意的眼神,这才进了寝宫。
一个乃是吕氏心腹的老太监,冷冷地道:“三爷请回吧!”
朱允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最终,他还是垂下了头,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一生下来,母亲常氏就薨了。
父亲朱标体弱多病,又忙于国事,一直照顾他的,都是大哥朱雄英。
大哥在世的那些年,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朱雄英薨了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吕氏打压,朱允炆欺辱,奴才刁难!
这,就是朱允熥在东宫的处境!
他性子软弱,也不善言辞,皇爷爷朱元璋不关注,便是想见父亲朱标,也如今日一般,被吕氏横生阻拦。
子不见父,父不见子!
就算是蓝玉、常升这些长辈,也忙得想不起来宫中看他,同样的,他宁可咽下所有委屈,也从未送出一封书信向他们诉苦叫屈。
他怕!
怕吕氏母子从此记恨上蓝玉等人!
他怕!
怕惹得皇爷爷不悦,牵连到这些舅舅、舅老爷!
“大哥……”
“弟允熥若有你一半的本事便好了……岂会沦落至此……”
朱允熥不恨别人,只恨自己没本事!
若自己有大哥朱雄英一半的英明神武,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处境?
可他愚笨,没学到大哥的半点手段!
他这辈子,只能活下吕氏母子的淫威之下!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等自己年满十八岁之后,被皇爷爷朱元璋册封,去外地就藩。
哪怕藩地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苦寒地方,也比呆在东宫强!
回到寝宫,四下无人。
朱允熥偷偷拿出大哥朱雄英的灵位,抱在了怀中,痛苦哀嚎,泪水抑不住的决堤。
“大哥……弟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