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不过是西原道刺史,你一个太子近侍,军中职位不低,且是个京官,何必要听他调遣?”云深轻轻捋了捋长发,犀利地看向下跪之人。
陈吉想了想,有些慌乱起来,双手在地上死死揪着一根稻草,“是谢相!是谢相通过谢林给我发的飞书···”
“舅舅,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你一面之词和一封飞书,就能扳倒谢相吧?”云深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道,“其实太子殿下已经下旨,杀你,保全谢相。”
“不可能!太子殿下···他明明想要扳倒谢相,怎会不借此机会···”陈吉说着,就意识到失言,又连忙捂住了嘴。
“有人告诉你,太子要扳倒谢相,不会要你的命,你便铤而走险。”云深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太子的确要扳倒谢相,但不是要谢家的百口人命。”
“你···你又怎么知道?”陈吉抬头望着他,眸中闪过惊惧。
“就凭本宫在这里。”她目光低垂,淡然地看着他。
陈吉本是跪着,听见此话像是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似的,忽觉心胆俱碎,向后跌坐在地上,“太子要杀我···保谢相?”
“林征,剩下的你来审。”她看见林征在囚室门口徘徊,就招呼他进来,又扭头看了眼陈吉道,“本宫去看看舅妈和表弟表妹,你和林将军说说话。”
夜幕初临,倚风殿中。
韩望真躺在睡榻上,俊美的侧颜映着烛光。
他伤情未愈,白天又与云深有些不快,想起来就心中沉闷,不由得目光微滞,呆呆地看着床篷顶端。
今日之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知云深有没有生他的气。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身着藕色宫装的女子,头上随便挽了一个蛇髻,从宫女手中接过盛药的碗,一手掀开床幔坐到了榻上。
“云深···”他说着翻过身来拉她的手,“你生气了吗?”
“你今日处事的确稍显急躁。”她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
韩望真眼露悲伤道,“我之前在战场上受过内伤,身体早已不如以前,如今又受这剑伤,我怕···不能陪你太久···恨透了那刺客。”
“你还要给我送终呢,望真。”她低下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不管陈吉招了什么,都不会连累谢府,也祸也不及家人。”太子看着她,嘴角勾出一个宠溺的弧线。
“方才我已经审过了陈吉。他说是谢林通知他密谋刺杀,并有一封西原道的飞书为证,你不觉得奇怪吗?”云深扶着韩望真起身,又从几案上取了药来。
“仔细想想,那封飞书的来历确实有些奇怪。”他用另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撑着床塌坐了起来。
“若是祖父主使,为何不直接告知他,反要辗转西原道我大哥之手?”云深舀起一勺药,送到他嘴边,“那封飞书简直就像是故意存证似的。”
“可是···且不说那封信的笔迹与谢林相似,飞书所用的灵鸟向来认主,也没有那么容易伪造。”太子低头喝了一口汤药。
“我记得···齐王是训灵鸟的高手。”云深一边服侍他喝药,一边看了一眼摆在几案上的书信,“至于笔迹之类的,就更是不足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