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二十年后的家装公司,很多大的家装公司,请的施工队伍,都是外包工程,那些施工队伍里的师傅,手艺活儿测水平层次不齐,即使是按照施工图做错了,也只会怪需要装修的主人,没有提前看出问题来。
需要装修的主人,买了一套房子,他想要装修,正是因为不懂装修,才会请家装公司,才会请设计师,结果花了钱,还要被施工队伍里的那些施工的师傅,骂个狗血淋头。
家装行业尚且如此,更别说建筑行业,有些施工项目,工程师和监理为了图省事,就算是工人们做错了,也不会管,更有甚者,是为了贪钱,叫施工队伍偷工减料。
二十年后,人心浮躁,各个行业的人,都变得没有良心。
而真正有良心的,要么底蕴深厚,生存了下来,要么,便被恶性竞争给竞争倒闭。
就连王宛童进入建筑行业,快十余年,她都不敢说,自己手上所有的项目,都是没有水分的。她自己不拿不要,但是她头上的领导,她底下的工人,都是要生活的。一个环节一个环节走过来,谁能说的好呢。
当然,这是九十年代。
癞子张现在是有良心的匠人,当时代发展进步,物价飞涨,癞子张还能保持自己的初心不变吗?
这都是说不好的。
王宛童低下头,继续干活。
此时,癞子张的儿子古御从堂屋里走到院子里来,他瞧了一眼王宛童,说:“哦,你来了啊。”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古御,终于记住了王宛童的脸,也记住了她的名字。
王宛童点点头,说:“嗯,我来学习。”
古御的眉眼微微往上翘,他说:“你倒是有耐心,总来和我爹学这个。”
他不是不想和后爹癞子张学手艺,只是他的记性不是很好,他有时候,别说记住别人的名字,就连脸都记不住,他随着妈妈改嫁到八角村,已经有六七年左右。他从小生活在这里,算是土生土长的八角村人了,可是,他除了只记得失踪多年的妈妈以外,就只记得他的后爹癞子张了。
最近,他还记住了总在他面前晃悠的王宛童。
他记性不好,记不得路,身子又不好,便没有去学校念书,他识文断字,都是靠后爹癞子张请来的私塾先生,教他学习。
王宛童说:“我闲来无事,在家里也是待着,倒不如学点本事。”
古御瞧了一眼王宛童的眼睛,她的眼尾总是微微往上翘,一副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说:“学这个,是想将来做个木匠么?”
“倒也不是。”
癞子张见古御难得从卧室里出来透透气,他赶紧说:“王丫头,你先歇一会儿吧。”
王宛童“哦”了一声,她已经明白张师傅的意思了。
王宛童找了个台阶坐下,古御呢,坐在王宛童的旁边。
古御说:“你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工作呢?”
王宛童说:“嗯,和木工相关的工作吧。”
“那还是个木匠。”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那你,将来想做什么?”王宛童有些好奇地问道,古御的情况,她基本上都了解了,她知道,古御是随母亲改嫁给癞子张的,据说,古御的母亲,是个大美人,甚至可以说,她村里最美的美人。
癞子张多丑啊,他是个光头,他的头顶上,有一圈麻子。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十分骇人。
没几年,古御的母亲失踪了,便只留下古御,和癞子张相依为命。
古御记性差、身体不好,说起来,应该算是一种病,癞子张求医问药过一段时间,花了好些钱,每个医生都说没病,他也就只好作罢了。
孩子虽然是老婆和别的男人生的,癞子张如此的视如己出,还给古御请了私塾先生,做后爹做到这个份上,真算是不错了。
古御被王宛童问及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我啊,我长大以后,想做一个侦探,不管对方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
王宛童听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能听出古御心中不言而喻的落寞,一个孩子,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来到了陌生的村落,和陌生的后爹生活在一起,而有一天,母亲不见了。
任何人,都想拼命弥补自己心中的缺憾吧。
古御和王宛童瞎扯了一会儿,他起身,说:“我一直,都很讨厌软弱无能的自己。”
王宛童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是了,古御讨厌软弱的自己,她何尝不讨厌无能的自己。
她连自己最想保护的外婆,都没有保护好。
她就是个垃圾。
她站了起来,拿起锯子,继续做活。
人生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她还要一一去处理,去面对,她太弱了,她需要变得更强大、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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