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大哥舒服啊!这家里都出那么大的事了,你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躺在这里享清福。果然,无情人最是自在!”
“老二?你来做什么?”
头发斑白的毕延怀眯眼看过去,见是自家最不怀好意的弟弟,他不屑地收回了目光,连茶都没叫人去准备。
毕延亮给孙子递了个眼色,只见,毕京华上前,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大伯公。”
“嗯。”
毕延怀依然意兴阑珊地摆弄着他手里的收音机。
那富有年代感的物件捏在他的怀里,就跟有灵性的宠物似的,忽然京腔一开,大喊了一句:“哎呀呀呸!大胆狂徒,尔来作甚?”
“……”
毕京华囧了一下。
心虚的目光悄悄转向自家爷爷。
只见毕延亮的脸瞬时憋得老红老红。
他也不等毕延怀邀请他坐了,直接自己示意孙子扶着,然后就在毕延怀的对面坐了下来。
扫了一眼毕延怀旁边茶桌上的药碗,那浓郁的中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热了多少回。
毕延亮笑道:“大哥又使小性子不肯喝药呢?”
“要你管?”毕延怀白他一眼,示意老管家把药端下去。
老管家为难:唉,老爷子您这是又找到借口不喝药了啊!
这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呢?
但他又不能当着二房老爷子的面不给主家面子,只好默默地在心中轻叹一声,然后就端开了。
黎之进园来的时候,见到的正好就是老管家苦哈哈,边走路边摇头叹气的样子。
“老爷子不肯喝药?”黎之问。
老管家愣了一下,等手下佣人介绍了黎之的身份,这才惊喜地亮了眼:“原来是慕容小姐呀!快请进快请进,老爷子看见您肯定很高兴。”
说着,也顾不上自己手里还端着药碗了,亲自将黎之迎了进去。
毕延亮不知道有客人来了,还心道他这老大哥真是死要面子。
明明黄土都已经盖到脖子上来了,却还偏偏死撑着不肯喝药。
正好,不喝药死得快!
他们还巴不得呢!
毕延亮冷笑地看着佯装健朗的老哥儿。
见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笑道:“唉,这有些事啊,就跟咳嗽一样,你拼命地想克制,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大哥,您说是不是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阴阳怪气的,是尿憋得太多还是屎憋得太臭?也不怕回收的时候熏着了自己。”
“……”
毕延亮给他的毒舌哽了一下,尴尬道:“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
“我什么话你都听不懂了?看来这些年日子过得太惬意,都忘了自己是什么德行了。”
“……”
“父亲在的时候就特别看不惯你这虚伪的嘴脸,怎么都快熬进棺材了还是这副死样子?”
“你——”
毕延亮忍不了了。
他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哼声道:“大哥,你也就在我面前威风吧?教训我是一套一套的,怎么教育自己的子孙却是一句都不会了?”
“怎么,我的子孙又让你挑着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