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人群又一次炸开,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很快安静下来,然后统一把目光移向肖正平,而坐在肖正平身旁的戴雪梅也未能幸免,接受了一次全队人的目光洗礼。
肖正平大踏步走向讲台,来到邹树生身旁后,他并没有坐下。
“说事儿之前呢,我先宣布一件事情啊,栽电杆的补偿已经取消了,也就是说,甭管经过谁家地头或者屋头,乡里一分钱补助都没有!”
“轰!”好不容易安静的人群再一次被点燃,而这回,坐在台上的几位领导也同样震惊地看向肖正平。
其中最惊讶的要数邹树生,他可是队里的一把手哇,取消补助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自己不知道?乡里又怎么可能越过自己通知肖正平呢?
在邹树生还没能转过弯来的时候,有人在人群中大声质问:“平子,你算哪根葱啊?你说取消就取消?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唉,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肖正平凭啥能站在台上说话?在座的人肯定不少这么想的吧?好,我告诉你们凭啥!”说到这里,肖正平猛拍了两下胸脯,提高音量说道:“就凭我比你们有钱!”
邹树生简直傻眼了,不只是他,所有人,包括台下的肖家和戴家,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肖正平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而且这么混账。
然而肖正平还没完,他伸出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算着,“我家有两头牛、一头骡子,我还有一辆单车、现在我还开上小四轮儿了,我家现在顿顿吃肉,前些天我卖完菌子,伸手就赚回来五千多块,你们有谁比得上我?!”
邹树生实在听不下去,站起身打断道,“平子,你想干啥!”
“支书,你想把电线拉上来就听我说完。”说完,也不给邹树生插嘴的机会,肖正平继续对着人群大喊道:“为啥你们比不上我?就是因为你们鼠目寸光,成天把眼睛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像个守财奴,生怕被别人占去一点便宜。你们以为自己多厉害,以为把供电所的人给吓到了,可你们知道他们在背后笑你们愚蠢吗?”
有人反驳,“赚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是没你厉害,我们就愿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咋啦!”
这人的话马上引来附和,好多人站出来表示支持。
肖正平笑了笑,“看见没,这就是传说中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告诉你,你们现在眼睁睁看着我比你们有钱,以后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用电视机电灯泡,再往后你们的后人还得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而你们就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就只能一辈子受穷。好了,我都懒得跟你说,这个问题咱先放一边,我再说说补偿的事儿。补偿的确取消了,原因大家很清楚,前不久你们当中有些人给人供电所的工人师傅来了个下马威,现在人家就觉得咱们山上爱拉不拉,不拉拉倒。”
说到这里,肖正平忽然坐下来,并且许久没有再出声,似乎故意留出时间让大家讨论。
于是,一开始只是几个人交头换耳,随后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讨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发展到最后,竟然形成对峙的两个阵营。
这个时候,邹树生似乎明白了肖正平的用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肖正平,又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几位领导,见他们没出声,自己也就一直没开口。
片刻过后,肖正平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喊道:“行了,都听我说。这件事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咱队里有超过半数人同意现有的补偿标准,支书还是可以为大家把补偿争取回来,但是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围攻工人师傅的事情。另外呢,我跟支书说了,不强求,只要超过半数人同意就行。其他人实在不愿意拉的,咱们不勉强,电线也可以想办法绕开。但是话得先说明,一旦绕开了,往后可就不好往回拉了,如果你们的子孙后代怪你没给拉电线,可别怪在队部头上。”
说到这里,肖正平把头稍稍往邹树生的方向靠了靠,装模作样地问道:“那支书,咱们是不是举手投个票?”
邹树生会意,马上起身说道:“那现在就举手投个票,山川同志统计一下,谁家不愿意,咱栽电杆的时候就绕开。”
“哗啦啦”一阵躁动过后,肖正平稍稍扫视一圈,举手的人超过大半!
而剩下几个没举手的,肖正平大概看了一下,发现都是几个平常跟老叶走得比较近的人。
果然,老叶发现肖正平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后,就懒洋洋站起来,“支书,我不听这小子胡咧咧,反正~~”
谁知道老叶一句话没说完,肖正平立马打断了他,“行了老叶,啥都别说,我保证电线不会经过你家地头,也绝不会占你家任何一块地方,如果需要绕路,多出来的钱我掏,所以今天就没你啥事了。其他几个也是啊,你们尽管放心,队部一定会遵照你们的意愿,绝不往你们家的方向拉电线,不过以后如果你们又想用电,那就只能自个儿想办法。”
顿时,几个没举手的人慌张起来,齐齐看向老叶。
“你算什么东西,我~~”
老叶露出凶相,却再次被肖正平打断,“老叶,别废话了,你不就想多要几个钱吗?今天我就替支书回答你,不可能!以你老叶的性格,肯定是不涨钱就不让过,那我们现在就不从你家过,还有啥好说的?”
老叶还想说什么,肖正平却大手一挥,喊道:“要说的事儿都说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伙儿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