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看着管立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管立行还是自嘲一笑,“你就当我今天是个啰嗦的老头子吧!之前因为冯佳莹的事,折腾得我真是……就是想找个朋友,吐吐槽吧!其实,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佳莹的事情……”
甜蜜一听这就紧张了,“啊,那个,管大哥,不会你早就……劈腿了?”
管立行摇头,“没,不是指这个。呵,甜蜜,你还真是老样子,这么单细胞。”
甜蜜立即抚着胸口叹气,“谁让管大哥你今天怪怪的。”
管立行垂下头,“其实之前,我已经发现佳莹心思不在我身上了,老是和她的那些什么同学玩在一起。我没有及时挽回她,想着也许给她点儿教训,她能自省,变得成熟一些。毕竟,你我从来没有将关系挑明了,一直以兄妹相待,从未越矩,她犯不着那么紧张。可是我没想到,她天性过于敏感,就因为送你一笔钱,大动干戈,让我在莫时寒面前丢尽了脸……我也觉得自己无能……妒嫉莫时寒……”
这一日,甜蜜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跟自己想像的相差那么远啊!
……
“呵,其实别人叫我什么管总,我心里也很清楚。在很多本地人眼里,我们这些小城来的打工仔做到高管了,人家会觉得咱是寒门学子混出了头;要是当了个老板,会被戏讽为暴发户;要是攀上个门弟家世好的亲家,又会被说成凤凰男!哼,凤凰男又如何?!本地的那些好吃懒做的二世祖只靠着父母祖荫,也要找个门当户对自带车房、父母有资本的姑娘,凭自己打拼赚来一切的人,哪个不是更心高气傲值得更好的选择!”
所以,那句对不起,其实源自于一片私心吧!甜蜜默默地想着,情绪也从最初听到时的不适甚至有些微怒,渐渐平缓下来。
“甜蜜,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个的。对不起!”管立行说着,又用力地扒了扒头。这一下显得他脸色更为憔悴,眼底的血丝也隐隐浮现。
甜蜜心下感慨,直说“没什么”,可真的没什么吗?!
管立行发现姑娘的眼睛没有再看自己,心下苦笑,端起咖啡一口饮了,他没有加糖,苦涩的味道落进肚子里,藏起来了,其实也没有想像的那么苦了。这些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甜蜜,也许这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和我一样,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对自己生活、事业有帮助,或者能让我觉得特有面子的女人当老婆,可还是有很多男人,不拘于如此。他们有自信、有实力,找一个情投意合,不在乎那么多家世背景,单单只看这个人合不合自己心意的。”
甜蜜慢慢抬起的眼中,闪出一抹惊讶。
管立行笑了,目光转向窗外,正是莫时寒办公室所在的方向。
“莫总当初斥骂我的话,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他骂得很一针见血。”
甜蜜愣了愣,那男人那次一出现就撞了管立行的汽车,还很不客气地甩了人家一脸的红头钞,当时她只觉得他是孩子脾气,任性自私,只顾着自己爽快,根本不替他人感受着想。没想到……
“……呵,一个巴掌拍不响。其实冯佳莹这事儿,有一半责任在我。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她生了离心,被别的男人勾搭走。算了,不说了,现在这事儿都过去了。男人啊,还是应该像莫总这样儿,把事业做得扎扎实实的,想讨老婆就讨自己喜欢的。犯不着为了几个钱,屈就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
甜蜜伸手,握住了桌上那个握着空咖啡杯的手,那只手竟然微微发凉,在这样暖气十足的房间里。
管立行怔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
甜蜜笑了笑,说,“立行哥哥,其实你不该那么妄自菲薄的。我从小到大也不是只认识你一个哥哥,但是你的确是所有人里最出色的啊!而且,你的努力,也让你们比他们拥有更广阔的空间,更自由更多的选择。人生在世,谁不会犯错啊!之前我和莫时寒刚认识时,你不知道,我们打过多少次架呢!”
“打架?”管立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甜蜜立即摆摆手,道,“我就是觉得,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管别人说什么呢!活在别人的眼睛嘴巴里,那多累啊!错就错了,咱及时改正就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去纠结了,咱往前看。前不久一个著名导演不是批咱们国家的影视圈儿太过激进急躁吗?说现在人都可以活到80岁了,这么长的时候可以用来奋斗努力我们喜欢的人事物,为啥不能踏踏实实地、慢一点,做好一些呢?!虽然我这个学厨艺的计划晚了好几年,现在不也开始了嘛!我相信,立行哥哥这么能干的高富帅,以后一定会当上大老板,遇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真命天女的!加油哦!”
管立行一时心绪汹涌,微微别开了眼,敛起了情绪。
听着如此真诚的话儿,看着始终如一的暖心目光,他更觉得自己曾经是多么自私浅薄,自惭形秽。
“立行哥,你来斯科达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我帮忙啊?虽然我不是这个公司的人,不过好歹三个大高管我都认识,宁总经理也许我搞不定,不过拉丝姐姐和我们家时寒,我还是可以说几句话的,你别客气哦!”
管立行一怔,立即摇头说“没有”,末了还有些慎重地告戒甜蜜,“公事归公事!莫总能把公司做得这么大,在职权方面应该是安排得相当分明的。就算是总裁,也不可能真的为所欲为。咱要分清主次,可不能胡乱干政啊!”
甜蜜一听就笑了,直说管立行的口气就跟古装电视剧里的苦谏大臣似的,说得管立行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方才告别。
甜蜜回了办公室后,莫时寒不知打哪儿知道她跟管立行喝下午荼去了,就老大不高兴地发起牛脾气,冷脸冷面冷声儿的跟个臭石头似的,害她哄了好半晌,又是亲又是抱,牺牲了好多肉肉,才把人给哄了回来,一起回家。
汽车上时。
甜蜜嘀咕,“唉,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那么喜欢吃醋啊!”
莫时寒不吭声儿,发动汽车,冷冷瞥了她一眼儿。
甜蜜啧啧嘴,一边划着手机游戏,继续嘀咕,“平常叫多吃点儿蕃茄都挑嘴儿,唉,还真是小孩子。”
莫时寒开出一段儿,空出一只手就去拧姑娘的小脸儿。
“啊哎!”甜蜜躲了一下,捂着嘴嚷了起来,“好哇,莫时寒,你仗着你人高手长的就欺负人是不是?哼,你等着,我回去告爸爸,告妈妈!”
莫时寒立即就哧笑起来,“得,刚才还说人家小孩子。现在哪个小屁孩儿就被搔了一把,就要跑去找长辈告状的!简直就幼稚无能的小鬼头才会做的事儿。”
“莫时寒!你有种的再说一遍?”某妞儿已经毛毛直立,挺直身,瞪大了眼儿地看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一副享受其中的高兴样儿,“本少爷就带种了,说你是小鬼头就是小鬼头,怎么,你还敢咬我不成?”
“哼,看我敢不敢咬你!”
叭叭叭——
车流熙熙的马路上,突然响起一片哈喇声和叫骂声儿。原因很简单,前面那辆高大黑的商务型保姆车啊竟然在半路上乱扭儿,可真吓不了一群赶着下班回家抱媳妇儿的司机同志们群起而怒啊!
……
此后一段时间,韩子怡没有再强求甜蜜跟着自己去出席什么上流社会太太的聚会。
莫时寒的项目进展也挺顺利,约定好了元旦节的时候,莫家一家都到涪城和亲家聚会,即是新媳妇儿回门,又算是还了之前注册时的礼节。
甜蜜一如既往不时会早起一下,给众人做那吃的,展现她在厨艺学校里学到的手艺。自然,这新学的手艺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其中也惹来数次笑话儿。
让甜蜜有些欣慰的是,婆婆大人对于她上厨艺学校的事情,似乎没有最初那么冷淡排斥了。在她的作品失败后,还会提点一两句,让她茅塞顿开。
当然甜蜜更有心,为了讨好公婆,她在朋友们的提点下买了一堆营养学方面的书,专门针对家里的老人和老公设计食谱儿。这让去录音棚带着精致点心的莫遥,很是得瑟了一把,常把家里有个好儿媳妇儿挂在嘴边,这在影视圈子里悄悄地就传开了。韩子怡有时候也会带上甜蜜做的低卡蛋糕,到公司检察业务时给几个高管品尝一番,均获赞美。这个赞美自然不是奉承,一个女高管和韩子怡关系较为亲厚的,吃了那糕点之后直说家里老太太就喜欢这个味儿,还特地来打探制作手法。
深冬的时候,一场寒潮突然到来,莫家的两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得了呼吸道疾病,双双地在家歇息养病。
甜蜜到底是年轻人,并不难受。而是被莫时寒强留在家,帮忙照顾母亲的。她想了不少方子,帮婆婆减轻头痛、鼻塞,还有虚寒症的问题。
“妈,香熏浴我弄好了,我扶你进去泡泡吧!听说好多人泡了这个,感冒好得快一倍呢!”
韩子怡脑子都是昏沉沉的,被甜蜜和周阿姨一起扶着进了热呼呼的浴室,本来觉得闷,刚坐下想要说就发现面上轻轻飘来一股凉风,身边的小姑娘就问她是否舒服,因为也觉得可能会有些闷,特意开了一扇小窗缝儿,过些新鲜空气,免得氧气不足,把人给蒸昏了去。
韩子怡心下舒坦多了,坐下后觉得腰后还软软的,并不像以往泡澡时的**的浴盆,也不好意思当着姑娘面问,之后就趁着只有周阿姨时问了一句。
周阿姨笑答道,“这也是甜蜜弄的。她说是在网上看到这么个物件,想着小怡你容易闹腰酸疼,就买了个过来,正好这就用上了。”
韩子怡默了下去。
周阿姨就在一边不住地夸甜蜜帖心,韩子怡听着,没有再沉脸,面色很是平静了。
等到做完香熏浴出来时,韩子怡觉得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没有叫周阿姨就自己穿戴出了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从楼下传来,还真泡得有些饿了。她扶着扶手下楼,走到厨房门口时,就听到周阿姨和甜蜜正聊着烹饪心得。
周阿姨说,“甜甜,那些事儿你跟我说一声儿就好,怎么全自己折腾去了,多废神啊!”
甜蜜笑着,“这有什么废神儿的。小时候,我身子不好常发烧,我爸妈都是这样子照顾我的,说尽量少用抗生素,免得损伤身体其他脏器。妈妈厨艺那么好,也是为时寒练出来的呢!哎,时寒就是太挑嘴儿了……其实我满羡慕他还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要是我的话,一定幸福得冒泡泡儿了。嘻嘻……”
周阿姨想到这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忙道,“说的啥傻话啊,你公公婆婆也和时寒一样疼的,这个我可都看得出来。”
“嗯,我知道。”
韩子怡本想跨进门的脚就缩了回来,退出几步,默默地走到客厅坐下了,良久,长长地一声叹息从胸臆间逸出,唇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