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挪了一步,赵观良从前排回头,双手合十央求道,“江湖救急,妈的太多了,老子实在编不下去了。”
“又想抄作业?”刚拒绝施以援手的同桌宋野嗤之以鼻。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抄呢?那叫借鉴!”赵观良怒而拍桌,义正言辞道,“不懂你就别瞎比叨。”
说完他恳切地看向许昭意,“共享作业了解一下,小仙女?”
昨天布置的化学作业确实超标了,成绩好的熬夜勉强做完,成绩差得连抄带编。
许昭意将作业丢给赵观良,后者眼尖地从梁靖川桌面上拎起两套卷子,幸灾乐祸。
“梁哥,你昨天也落作业了吧?除了习题册,还有卷子呢。”
“写不完,懒得带。”梁靖川言简意赅。
“我操,灭绝师姐的课你也敢不完成作业?”赵观良照着许昭意的作业奋笔疾书,“你要不要一起抄?建议你连抄带编也得填上,不然她肯定当你故意找茬。”
“连抄带编有什么意义?”梁靖川懒洋洋地反问。
许昭意记笔记的手一抖,这话听得她有些震惊。
敢情他还是个有底线有追求的校霸呢?
但是大哥您看看自己的卷子,看看上面刺眼的37,这是您的台词吗?
“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咱化学老师就是看着年轻漂亮,这姐们平时可太暴躁了。”赵观良好心地劝解道,“反正你敢不写她的作业,她一定在线教做人,灭绝师姐真不是喊着玩的。”
赵观良一语成谶。
课前几分钟化学老师就把作业检查了遍,查完面无表情地把课本往讲台上一摔,“你们都以为自己是为我学吗?”
全班同学安静如鸡。
“自己考出什么成绩自己不清楚吗?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我讲过三遍,就在这个位置。”化学老师敲了敲右边的黑板,冷笑,“我告诉你们,如果黑板能成精,它都能上一本。”
她喝了口水,继续炮轰,“就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居然还敢不完成作业。你们要上天吗?”
没人敢应和,话虽然是对全班说得,不过意有所指。毕竟全班只有梁靖川一个人这么“实诚”,写到哪儿算哪儿。
果然,化学老师的矛头第二秒就指向了他,“梁靖川同学,请起立。你卷子上的大片空白,是留给老师的做吗?”
梁靖川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作业太多,没写完。”
许昭意手指微抖,黑色签字笔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那怎么其他同学都完成了,就你完不成?”化学老师脸色铁青。
她执教生涯就没遇到过这么敢接茬的学生。
梁靖川面色依旧平静,嗓音依旧清朗,“因为熬夜影响效率,抄作业和题海战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不如不写。”
许昭意屏住了呼吸,在桌子底轻轻扯了下他的校服衣角。
梁靖川低了低视线。
也不知道他是没领会她的暗示,还是故意找茬,他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而且老师,你昨天布置的作业有很多重复的题。”
“行,效率。”化学老师被气到发笑,“那梁靖川同学,你来念一遍答案,告诉老师什么叫效率。”
“老师,我还没做。”梁靖川抬了抬视线。
“我知道你没做,我让你念答案,”化学老师冷着脸重复道,“读一遍题意,念一道答案。”
化学老师铁了心让他现做现答,空书念答案了。
虽然有点为难人,但闹了这么一出,她面子上不好看,有心借此机会杀一儆百。
许昭意做好的卷子还没掀开,先听到一声厉喝,“同桌把自己卷子收好!”
这声断喝成功地把底下所有施以援手的小心思给绝了。
万众瞩目下,梁靖川漫不经心地拿出自己空白的试卷,平静地开始读题意。
“第一题,《本草纲目》记载:‘烧酒,其法用浓酒和糟人甑,蒸令气上,用器承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这里用到的实验方法可用于分离——”他扫了眼选项,几乎没思考,“选D,溴苯和苯。”
答案正确,虽说他有瞎猫撞到死耗子的嫌疑,但所有人下意识地跟着松了口气。
梁靖川继续往下念。
这场面可太刺激了,周遭鸦雀无声,心都跟着他读题做题起起落落,时刻等待着他出错,灭绝师姐爆发。
不过梁靖川的运气似乎很好,从开始后就没给化学老师批评的机会。直到从第三道题开始,底下有异议。
“这道题是不是错了,我选项怎么跟他不一样啊?”
“我操,我更绝,我跟你们俩都不一样。”
“他的答案正确,”化学老师僵着脸冷言,“继续。”
教室内窃窃私语声不绝,小范围的骚动,开始又擦又改。
许昭意略微诧异地抬眸。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他清冷的侧脸和漂亮的下颌线。他半垂着视线,漫不经心地拿着试卷,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他自始至终从容而沉稳,但轻慢的意态,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第七题,莽草酸可用于合成药物……”
渐渐地,不仅是许昭意,基本教室内所有同学都发现不对劲了:
一两道蒙对那叫运气好,都他妈蒙到第七题了,居然还没出错。
他是欧皇吗?
化学老师显然也有这样的困惑,脸色凝重地站到他身边。她拿着梁靖川其他作业翻看了半晌,也没叫停。
全班鸦雀无声,渐渐陷入死寂。尽管难以置信,但梁靖川整套试卷的正确率实在高到离谱。
从头到尾,万无一失,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