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意看完这段,唇角微微一动,咝地倒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狗血总裁文?
这文里除了没有总裁文里的狗血白月光和挖眼角-膜挖器官,黑化囚禁虐身可全有了。
哦对,忘了,这篇文她就是白月光,“甩了”梁靖川的白月光。
许昭意现在就挺想把原作者直接揪过来,腿都给敲断。
恍神间她的手机被人抽走了。
“看什么呢?”梁靖川低了低嗓音,晃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意外地挑了下眉,嗓音低沉,“你竟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
“你还给我!”许昭意伸手欲夺。
包间内人多,已然被他看完,视线又容易聚拢过来,许昭意瞪了眼梁靖川,也不好再抢。
“怎么?”梁靖川单手撑在她身后,朝她倾身,自下而上打量过她,“今晚回去试试?”
“试你大爷,”许昭意气笑了,“我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不然我非把她打死不可。”
梁靖川懒洋洋地直起身,沉沉地嗤一声,言简意赅,“笔名很眼熟。”
“嗯?”许昭意稍稍怔住。
她低头瞄了眼,蓦地反应过来他这话的用意。
同人文里熟悉的对话,真假掺半的场景,还有文中骚包的吐槽和互怼,作者恍若是在二十班日常生活中安装了摄像头。再看一眼笔名“里予”,明显是个拆字。
破案了。
这个狗血又垃圾的坑王一定是他妈宋野这个狗东西!
许昭意放下手机,抬眸时微微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宋野。”
“许妹?”正在酒桌上侃侃而谈的宋野刹住了话头,看她面色不善,讪讪地笑了两声,“咋了?有事尽管吩咐,我看你脸色不好。”
“是不好,为什么不好你没点ac数吗,朋友?”许昭意勾了下唇角,起了身,慢慢走近他。
宋野可太了解许昭意了,毕竟有被她支配了一年的恐惧。
“我怎么觉得你想打人呢?有话好说,别冲动啊许妹!”他想都不想,拔腿就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残害我?”
“站住,我跟你说你妹!论坛的同人帖是不是你干的?”许昭意冷笑了声,“宋野,你再敢编排我,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祝福,叫福如加勒比海,寿比昙花。”
“圈地自萌磕CP无罪吧?”宋野边跑边反驳,“许妹你注意点,你这是殴打产出的小粉丝。”
“你都舞到正主面前了,还敢说圈地自萌?”许昭意眉心跳了跳,不爽地看着他,“宋野你再跑,我今天就把你打死。”
“我不跑才会被你打死!”宋野哭天抢地,绕着餐桌狼狈极了。
“怂货。”赵观良嗤笑。
“垃圾。”何帆啧了声。
“没用。”徐洋摇摇头。
“落井下石啊你们,”宋野扫了眼梁靖川,躲对方身后去了,“川哥救命!你快管管你老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怎么总是琢磨打人?”
梁靖川挑了下眉,低低地笑了一声,“许昭意你注意点。”
“川哥说得好!”宋野在梁靖川身后直起了腰板,预备鼓掌。
许昭意纤丽的眸子微微一眯,顺着他停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笑道,“呦,指教我?”
“是想指教你,”梁靖川将宋野从身后拎出来,跟她一唱一和,意态懒散又轻慢,“以后遇到这种事,让你男朋友来做就好了。”
“……我操,”宋野捂了捂受伤的心脏,挣开梁靖川,躲开许昭意,边跑边骂,“你们小情侣了不起啊,这也能给人硬塞狗粮?”
“川哥从不知道跟谁是一队的,他只知道跟许妹是一对的。”何帆摇摇头,连连啧声道,“我看大家死心吧,以前他俩不也这个德行?”
“太过分了,”宋野忿忿地死了个调,“犯我单身狗者——”
“阔别两年,你被虐的记忆褪色了?”赵观良从宋野身后拍拍他的肩,轻声嗤笑他,“这两个人你一个都打不过,想好了再说。”
宋野将“虽远必诛”四个字咽了回去,盯着小情侣好半晌,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他改口道:
“必将遭天降晴天霹雳,并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而后鞭数十,驱之别院。”
“宋野你话这么骚,还当什么导演?你应该当编剧。”徐洋刚喝了口酒,差点喷出来。
“徐洋你也不救救我?”宋野边挨打边嗷嗷直叫,“好歹是我三年的班长,同窗情深啊,怎能见死不救?”
“许妹,大家难得见一面,注意点分寸。”徐洋从善如流地摆摆手,“别打死了就行。”
何帆哈哈地笑了声,调出了手机摄像头,“让我们来记录一下校庆日,大美二十班的精彩一幕——
吃饭睡觉打豆豆,我班宋野叫豆豆。小宋,燕京人,享年20。”
“我操,你们是畜牲吧!”宋野嗷地惨叫了一声。
散局后回到一中大礼堂,校庆晚会已经开始大半个小时了。
大礼堂当初设计时就刻意建造得比较宽阔,舞台施工价格不菲,看台分成两层,单一楼看台容纳全校师生就绰绰有余,再加上二楼的座位,完全不会出现找不到地方落脚的情况。
许昭意本来打算跟大家去二楼,毕竟纪律松散,还能畅快地聊会儿天,但是一进场就被叫住了。
还是之前那个小学弟。
“学姐,你和学长到前面坐吧?我给你留过位置了。”男生清朗地笑了笑,晃过梁靖川,又将视线落回她身上,“下午没找到你,晚上有半小时的‘校友互动’时间,老师让我找找你们,我听说你跳舞很厉害,表演个节目,或者演讲一下都行,方便吗?”
“方便。”
“不方便。”
两人不约而同,异口异声。
许昭意好笑地晃了眼梁靖川,扯了扯他的袖子,而后转头看向对方,“没事,不用管他,方便。”
“你敢?”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嗓音淡淡的。
“我有什么不敢的?”许昭意轻笑了声,不避不让地回视他一眼。她也不怵他,接过表格,刷刷地签了节目名。
小学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两圈,收好表格,“这边请,我带你们过去吧。”
大礼堂内只留了台上的光线,舞台中正在表演小品,台下光线昏暗,观众席的哄笑和掌声连连。
“你能耐了许昭意,”梁靖川拢过她的腰身,嗓音偏低,透着点不爽,“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竟然敢跳舞给他看?”
在模糊的阴影里,他覆盖住她不可言说某处,轻轻刮了下。
“别闹。”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拍掉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梁靖川不善地挑了下眉,嗓音哑得吓人,“上台前扯不出理由,今晚你就坐上来慢慢说。”
许昭意耳根一热,将他推远了点,“你好好说话。”
台上的小品已落幕,雷鸣般的掌声在观众席响起,灯光重新聚拢,盛装的主持人走上舞台。
“给你十秒钟组织语言,”梁靖川眸色暗了几分,声音很低,透着点阴沉的意味,“十。”
威胁性的倒数来得猝不及防。
许昭意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他,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吃醋了哥?倒数幼不幼稚啊,这么较真?”
“五。”梁靖川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漆黑了一片。
“你会数数吗,梁靖川?”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推了推他,“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你家五和十连在一块啊?”
梁靖川修长的指骨搭在座椅扶手上,轻轻一扣,“一。”
许昭意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气。
“好好好怕了你了,”她气笑了,举起双手适时地服软,“我其实就是想问你,会跳TroubleMaker吗?”
台上主持人互动后,清晰的报幕声也刚好落下。
梁靖川意外地抬了抬视线。
“要一起吗?”许昭意正看着他,弯唇笑了笑,“我以前在台下看你跳舞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她的视线瞬也不瞬的,难得的认真,剪水的眼眸里潋滟着光,很明亮,清晰地映出一个他来。
梁靖川动作一顿,心底某处软了下来,温柔塌陷。
全场的灯光骤灭,光线一点点聚拢,两人在台上背对而立,梁靖川垂着视线,整个人透着懒懒散散地劲儿,响指随着舞曲中口哨声,有节奏的响起。
前奏到了尾声时,冷白的光线从头顶劈落,照亮了舞台中心。
梁靖川原本侧着半垂的脸偏过来,掀了掀眼睫。他修长的手指一挑,勾起许昭意的长发尾梢,而后顺着她的脊骨,漫不经心一划。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轻佻又随意,台下的尖叫声却厉害。
许昭意就在此刻转身。她勾着梁靖川的脖颈,借着腰身的感觉,贴着他做了个柔软的波浪动作。
距离就在这一瞬间拉开。
这是从未和对方跳过的一支舞。许昭意其实也说不分明,自己哪来的自信能同他有这样的默契。但事实证明,他们配合得完美,不可思议的完美。
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仿佛配合着反复练习了无数次,两人的每一个踩点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动作都收放自如,停在最漂亮的位置。
许昭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像是暗示性的邀请,也像是嚣张至极的挑衅。
在距离拉近时,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许昭意的手指轻佻地爬上他的肩膀,像个勾人的妖精。
这首曲子实在是太诱了。
恍若以禁欲之名,行色-诱之事。有意的撩弄和无意的勾引混杂在一起,处处惹火,步步都是沦陷和着迷。
暧昧在微妙的氛围里游荡,歌词本身就很色气,让人心生荡漾。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漆黑的眼眸被前额细碎的短发遮挡住了些许,五官的起转承合与舞台冷光相合,优越的喉结上下一滚,少有的少年感。
随着歌曲推进,他牵起她的手腕,眸底暗了几分,隔空吻过她的手臂,动作勾着几分轻慢和邪气。
很撩,也很欲。
许昭意几步走至他的身后,反手抱住他,曼妙的曲线贴向他劲瘦的腰,做了一个性感至极的wave动作。
舞台上的灯光稍暗,曲子的节奏稍缓,紧接着就是短暂的独舞部分,他力度十足,连指尖都像破开空气一般;她的动作随性,一扫往日的感觉,妖娆到了骨子里。
若有似无的暧昧在升温,这支舞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调情。
在彼此的视线里,状似无意地靠近,势均力敌地互相引诱。像是溅落了一点火星,虽然微渺,却一触即燃,势头像要燎原。
直白,火热,也刺激。
在舞曲的最后,恢复了最初的站位。万千浮尘飘荡在空气中,细微的颗粒在冷白的光线中沉降。
他和她靠得太近,仿佛动一下就会呼吸绞缠,交颈而吻。
梁靖川捞过她的腰身,就在此刻,朝她低下头来。
这是一个即将索吻的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全场都要炸裂了,台下的尖叫声和掌声如潮。
许昭意心头一悸,呼吸微窒了两秒,几乎溺毙在他的视线里。
可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下,还是学校这种地方,她凭着仅存的清明,将食指抵在了他唇上。
不像是拒人千里,而是欲盖弥彰。
现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沉寂只有短短几秒,而后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台下的尖叫声再次不受控制地掀起,震耳欲聋,几乎要掀掉礼堂的悬顶。
“校庆日竟然也会遇到在线杀狗啊。这真是当年的学神吗?这真的是好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吗?我吃柠檬了,酸死我了酸死我了。”
“绝了我靠,果然要情侣跳才肆无忌惮。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分手了?分手了不可能这么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帅了我靠,这就是颜狗的盛宴啊,我反复去世!为什么不晚生两年,当我同班同学啊!”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眼睛攫住她,沉冷,也明亮,让人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错觉来。
他微妙地弯了下唇角。
恍若伦勃朗式高反差的镜头,四周的一切都黯淡下来,只有他们处在最明亮、最突出的地方,兀自与黑压压的台下和嘈杂的尖叫声隔绝开,闪耀着明朗又干净的曦光。
许昭意心跳的飞快,只觉微烫的感觉从脸颊烧到耳垂。
浓情陷落时的体温,是37.2。
大约诱人心动这种把戏,向来分不出输赢。
校庆日的双人舞出尽了风头。
本来两人已经不是一中的在校学生了,但因为这支《TroubleMaker》,校内线上平台又狂刷了一波存在感,直接上了“此僚当诛”榜首:毕竟平时碾压同级还不够,他俩还跳级抢学长学姐风头,回母校砸学弟学妹饭碗,简直牲口行为,令人发指。
许昭意对此毫无愧疚之心。
她刷完校园论坛里的各色帖子,就悠哉悠哉地窝在沙发里,拆她刚拿回来的“时间快递”。
当初只是一个小型蛋壳,硬是被梁靖川升级成一米多高。
许昭意费了点功夫拆开,对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想清点一下。结果她率先被里面保险柜似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梁靖川该不会俗气到送钱吧?
本着这样的猜测,许昭意撂下其他各色小玩意,抱出那个柜子,三两下解开密码锁。
很好猜。
毕竟他俩定情日就是她生日。
一切都在意料之内,许昭意觉得自己平时已经被梁靖川撩到免疫了,应该生不出什么反应。结果在打开柜子的一瞬间,稍稍怔住。
里面是一堆首饰盒,或者更为准确来讲,都是戒指盒。
一共七枚戒指。
各种设计样式、各种品牌订制的戒指,品相精致,切工完美,像是艺术品,安静的陈列着,宝石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视线。
个个都价值不菲啊。
这他妈是要召唤神龙,还是要给葫芦七兄弟一人一个啊?
许昭意正反应不过来,忽然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费解地抬眸,“你怎么买这么多?不会是想想一夫一妻多妾制吧?”
梁靖川挑了下眉,倒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奇怪的脑回路,“免了吧,养你一个祖宗就可以了。”
“怎么,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许昭意似真似假地跟他较真,嗔怪道,“好样的啊梁靖川,还没结婚呢,就敢嫌弃我了。”
梁靖川轻轻一哂。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昭意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你钱多得没地方烧了?”
“不是。”梁靖川视线下撤,勾唇笑了笑,“只是想买。”
他的嗓音沉缓勾耳,整个人懒洋洋的,却莫名让人觉出温柔来。
“每次想向你求婚的时候,我就买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