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在玩奇迹暖暖吗,一直让我换衣服?”许昭意摸了下颈间的项链,实在是费解。
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本来是女生的乐趣,可被动换衣服不算。许昭意被梁靖川折腾得想死,兴致消磨得丝毫不剩,打死都不肯再配合。
“这么娇气?”梁靖川弯了下唇角,单手捞过她的腰身,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总共也没几件。”
“我为什么累你没数吗?”许昭意气笑了,脚步顿在原地,“谁让你跟着我进试衣间?”
她下意识地低了低声,将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地掠过去。
这话题其实有点羞耻。
梁靖川似乎寻到了一种新的乐趣,他根本就不肯在VIP室等着,反反复复在她身上体验。许昭意每挑一件就是新的一轮,中途还被扯坏了条吊带裙,一场下来站都站不稳,一个小时都换不完。
许昭意回忆到这里,目光闪烁了下,耳垂都发烫。
“走了。”梁靖川拨过她的小脑袋,将她的羞赧尽收眼底。
“反正都怪你。”许昭意轻声哼了下,推了推他的后背,被他牢牢地锁住手腕牵走。
不知不觉中,一路去了观景台。
沉寂的氛围在四下蔓延开,空旷的环境里隐约能听到脚步声,交谈间甚至有回声。今天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向来热闹的观景台空荡荡的,竟然没有其他人在。
这里只有他和她。
巨大的观景玻璃环绕,即便是在夜晚,视野同样开阔又明朗。
从哈法利塔的观景台俯瞰,整个迪拜都在脚下,夜晚中城池的亮光连缀成繁华又迷醉的光带,埋进深海里,像一颗遗落的明珠。只是地点实在是太高了,总让人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许昭意心跳得飞快,在这种环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想拉他回去,“梁靖川,我们还是——”
话说了一半,她忽然听到点动静,抬眸时瞥见不远处,诧异地改了口,“有烟火?”
浓稠的夜色中划过一道道亮光,带着明黄的火星窜上了夜幕,沉闷的声音过后,五颜六色的烟火瞬间绽开,映亮了海滩和巨大的帆船,璀璨、绚烂又迷人。
烟火盛宴,今夜意外的惊喜。
短暂的壮丽后,夜幕并未归于沉寂,各色缤纷的烟火此起彼伏,很快在空中交错叠合,映亮了大半个天幕。而后消弭的火星渐落,稀稀疏疏地,归于远处的天际。
“你快看,”许昭意轻声笑了笑,扯了扯梁靖川的袖口,视线依然瞬也不瞬地盯着烟花,忍不住感叹了句,“好漂亮啊。”
梁靖川却松开了她的手,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后退了半步。他低缓地唤了声她,“许昭意。”
许昭意浑然不觉地回眸。
观景台的冷光在此刻骤然熄灭,巨大的玻璃外,月色皎洁如雪。不知何时,这里摆满了新鲜的花束,空运过来的朱丽叶玫瑰,装点性地堆在玻璃栈道两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一路铺到脚下,漂亮得不可思议。
小提琴的曲音在黑暗中飘出,无数只萤火虫从另一端飞来。
萤火虫微弱的光芒在观景台涌动,成群的幽绿色轻轻慢慢地闪烁,像遗落人间的满天繁星,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光带,忽隐忽现,瑰丽又神奇。
太漂亮了,惊心动魄的漂亮。
许昭意心下一悸,稍稍怔住。
世界上最高的建筑是哈法利塔,这里是哈法利塔的观景台,晴日能俯瞰众生万物,雾天恍若置身云端。
这里也有全世界最高、最大的LED屏,在许昭意看不到的外面,LED屏上正在持续滚动字幕,以最直白、最张扬的方式,公开恋情,在全城的见证下表白。
寸金寸土的地段,迪拜纸醉金迷的夜景和鬼斧神工的深海沙漠尽数落入眼底,一切都匍匐在脚下。
在全世界最高的地方,梁靖川朝她单膝跪下。
这大约是一种隐晦的承诺:
他这一生即便高于一切,即便权势名利在握,也只低于她。
许昭意呼吸微窒,薄瘦脊背都笔直的僵硬了。她心下有些紧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而后又意识到会煞风景,脚步硬生生地顿住。
“许昭意,”梁靖川又唤了遍她的名字,漆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之前其实准备了很久,但现在好像想不到跟你说……”
许昭意心尖一颤,弯翘纤长的睫毛轻轻地扑簌了下。她心跳得飞快,垂在身侧的手指从虚拢到攥紧。
“等一下。”
氛围和情致正浓,一切都顺理成章时,许昭意却忽然喊了停。
梁靖川身形微微一顿,沉默了好几秒才出声问她,“怎么了?”
这场面着实有点熟悉,那年高中他俩在广告牌下躲雨,他表白的台词才刚酝酿好,才说了几个字,就被她直接叫停,简直惨得没边了。
总不会今天时运不济,求个婚又要重蹈覆辙吧?
许昭意咬了下唇,欲言又止。
梁靖川还单膝跪着,没有起身,也没有迫她,耐着性子等了会儿,温声道,“你不愿意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许昭意摇了摇头,磕磕巴巴地说道,“就是,反正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表白的台词可以省了,最主要是,站在这位置我是真的有点害怕。”
“可我戒指都没拿出来。”梁靖川挑了下眉,摸出一个小盒子,好笑地看着她,“你确定不走个流程,先看一眼?”
“要不然,要不然还是回去再看吧,”许昭意抬手,不好意思地捂了捂眼睛,声音很轻,“我现在有点腿软了。”
虽然并不想搅和自己被求婚的时刻,但这里着实让人惊心动魄,她专注不起来,攀岩滑索的时候都没现在觉得恐高。
至于戒指——
她跟梁靖川在一起,最不缺的可能就是戒指,就他买戒指的习惯,都可以开一个小型戒指展了。
“抱歉,”梁靖川轻轻一哂,眸色深了深,“是我考虑不周。”
他湛黑的眼眸攫住她,起身时踏前一步,扶住她的后背俯身而下,俯身捞了把,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我抱你走。”
许昭意顺势搂住他的脖颈,老老实实地缩回他怀里,将脸颊埋了埋,乖顺得不行。她瓮声瓮气地说了一个字,“好。”
“什么好?”梁靖川身形微顿,他压在她耳侧,沉缓的嗓音微哑,低低地往她耳尖绕,“是可以抱着你,还是答应嫁给我?”
许昭意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很轻很轻地笑了笑,“都好。”
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浮光声色处,纸醉金迷时,迪拜的繁华夜景有一种独特的风情。
远处灰蓝色的夜幕中,五光十色的烟火盛宴未眠,表白字幕在持续滚动,眼前红玫瑰如火般烧满了玻璃栈道,萤火虫浮荡其间:绚烂的、迷人的、瑰丽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今夜情浓,他和她相爱。
你我这一生不知要赏多少景、经多少事、遇多少人。也许这世上的怦然心动见证不了唯一,日久生情也不过权衡利弊。但我知道我爱你,不止见色起意,而是久处仍怦然,有且仅有你。
山河胜意,万物不及你。
此刻世界就匍匐在我脚下,而我甘愿对你俯首称臣。
纵我高于一切,也只低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