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写的话,就不写了,我拿去还给他们。”曾小月说。
简笙道:“没事,我写。”
曾小月生出感动,“好好好,大神,那幸苦你了。”
于是下午的每个课间,简笙都在写同学录,笔没停过。
应该是怕写不完,最后一节课上,简笙头一次开了小差,没认真听老师讲课,桌前堆着的书后面,她没在做笔记,而是在写同学录。
许洲天坐在后桌,看得一清二楚。
手里的钢笔缓慢转着,神色淡。
下午的“送行局”,许洲天没来。
蓝蕾蕾、张剑、元鲍、赵臣宇都在。
还有林飞,他喊来了李文洋。
六人在三中附近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小馆子。
“说起来也是缘分啊。”林飞拍拍李文洋肩膀,“好兄弟,去了燕城,别忘了哥们。”
李文洋夹了筷糖醋鱼,“放心,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
林飞忽然一笑,对大家伙道:“诶,你们知道胖哥第一次见我,喊我什么吗?”
“喊我豆豆眼——”
“靠,老子最讨厌别人喊我豆豆眼!”
“谁知道他妈后面还跟这个特讨厌的人成为了同班同学。”林飞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
元鲍笑出声,“不是吧飞哥,别别别啊,这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天哥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就先哭了。”
这种场面,要么大家都跟没事人一样,一有一个人哭,其他人就会被这种分别的氛围感染,蓝蕾蕾揪住赵臣宇的衣服,脸埋进他手臂擦了下。
“喂,卷毛。”赵臣宇看她。
“我舍不得笙笙不行啊!”蓝蕾蕾说。
这本应该是高考结束,才会面临的“各奔东西”的问题,简笙和李文洋好像提前面临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莽撞的,冲动的,也是纯真的,轻易为一些简单的情感动容。
几年后想起,分别其实才是人生的常态。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留下的只有几个。
简笙愣了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呀,你为什么要转学啊,你转学了,许洲天他就独孤求败了,笙笙,你知道高处不胜寒吗?”
“以后我们都看不到你们两个,争第一争得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张剑道:“人家哪有你死我活,明明琴瑟和鸣。”
“你闭嘴!”蓝蕾蕾凶,“不要打断我说话!”
这场“送行局”,最后大家以饮料带酒,喝了好几杯,还拍了合照。
饭后蓝蕾蕾发了一条说说动态。
——世上最美女学霸要去燕城了,希望她前程似锦。
——她像一阵风来了,又走了。
轰隆隆。
上晚自习时,外面忽然下起大雨,窗玻璃被细密的水珠侵袭。
简笙看见这条动态,失了会神。
许洲天好像没来上晚自习,这个点了,座位还是空的。
而且简笙想起,虽然昨晚他们和好了,但是这一整天,他也没怎么跟她说话。
和好了又好像没和好,最多只是看见她时,脸色没前几天那么冷了。
“许洲天呢?”张秀英走进教室,问。
没人回答他,谁能知道这位祖宗去哪了,张秀英目光便投向赵臣宇。
赵臣宇抬了下视线,道:“老师,我也不知道。”
许洲天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会请假说明。
忽听桌肚传来一声振动,简笙将手机摸来,是许洲天回复她了。
X:【在我外婆这。】
见张秀英脸色不好,简笙顾不得那么多了,也或许是明天就转学了,给了她在这时候回答出口的勇气。
“老师,许洲天他,是去看他外婆了。”
声音很轻,但是安静的教室里,大家都听见了。
简笙原以为张秀英会问一句“你怎么会知道?”,但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一句“让他以后记得请假。”
“好了,你们继续自习。”
张秀英踩着高跟鞋离开。
走廊上,张秀英脸色说难看也不是难看,而是一种头疼神情。
他发现,许洲天是这一星期性子又顽劣起来,不跟简笙要转走了有关系,还能跟什么有关。
这人都还没转走呢,要是转走了,他不更横。
因此,张秀英愈发地希望简笙能留下来,可转学手续已经办好,她也无可奈何。
这么一个好苗子,只能任她去别的城市发芽。
凯瑞私人精神病院。
陈茜云的主治医生迈森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道:“可以了小天,你回学校上晚自习去吧,等会我再给你外婆打一剂镇定。”
许洲天今天没戴表,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道:“我待到八点。”
“行,不过你身上这件衣服得换一件。”迈森看了眼许洲天左臂,那里被陈茜云泼过咖啡。
许洲天淡嗯了声。
他偶尔会来医院里陪床,所以病房的衣柜里备有衣物,等迈森离开,他走去衣柜前找出一件外套。
兜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振。
他摸出来。
moon:【晚自习要下了。】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伴有雷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响也未停。
简笙将课桌上的书和文具都收了,头一次将书包塞这么鼓,因为这是在三中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明天早上,会离开去燕城,得将桌上的东西都清空。
前几天她其实每天有多背一点回家,但高三各种资料太多了,最后一天也还有这么多。
【姐,我到楼下了。】
简笙看见这条信息,犹豫着没回。
嗡。
这时候,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信息。
X:【等我。】